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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成了那春风,卷起绣了芙蕖图案的绿色纱帘,吹皱一池温暖的湖水,戏弄了自得其乐的游鱼,悠悠然的在桃柳树梢掠过,吹落一地花瓣,携了清甜的花香去探碧空上的流云,绿了江南岸。
春景如画,无处不美,无处不可爱。
因此,她的琴声亦是无处不美,无处不可爱。
沈采薇一边弹一边福至心灵的想着:我爱春日风光烂漫,春日亦应羡我琴声至美。
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自豪和喜悦,不知所起,油然而生。
沈采蘅虽不知关键却也知道沈采薇似乎是超常发挥了,她本还要说些什么却见满堂寂寂,唯闻琴声潺潺。
有风自亭外来,卷起纱帘,吹起沈采薇额上的刘海,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使她本就清丽灵秀的容貌更添几分纯净之美。
沈采蘅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二姐姐面上那一点花瓣大小的胎记居然也不见了。
众人皆不知沈采薇额上胎记之事,此时听到如此琴声,都如梦中,只觉得此情此景之中的沈采薇亦是如春光、如琴声一般的美。
“如此美景,如此琴声。
得见得闻,何幸也。”
琴声将尽,杜若惜十分捧场的赞了一句。
林慧兰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亦是十分替沈采薇欢喜:“采薇这琴声,怕是已经登堂入室了。”
沈采薇这才从琴声余韵中缓过神来,展颜一笑:“一时感慨,不过侥幸罢了。”
她知道自己这琴艺必是进步了,心中亦是十分高兴。
她想了想,抬眼往柳于蓝和任衣看去,温声道,“我也常听说柳小姐擅琴,可愿一试?”
任衣适才也听得发怔,悄悄瞥了眼咬着唇不出声的柳于蓝,心里暗暗道:都说柳于蓝如何有才,如今见了这沈家小姐,怕是也要黯然失色。
她是个势利人,这样一想,便有些懊悔起适才被人当了马前卒,想着日后要寻机和沈采薇道个歉。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就算想的不如任衣透彻,看到这场景,认真想想也知道沈采薇忽然说要弹琴必是和柳于蓝有关。
一时间,明里暗里,不少目光都聚在柳于蓝的面上。
柳于蓝不自觉地咬了咬唇——有沈采薇这暗合情景的琴声专美于前,她一时也难弹出更胜于此的琴声,必然是要被比下去。
她到底不是等闲之人,硬是忍下这口气,仰头回之一笑:“沈小姐这般琴艺,于蓝当真是自愧不如,就不献丑了。”
她这话说得十分诚恳,犹如清风明月一般的清楚明白,倒是叫那暗中想看笑话的人都没话说了,不知情的还要暗服她这好心胸。
沈采薇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的计较,便客气的回了一句:“柳小姐太谦虚了。”
柳于蓝含笑回望,双手却不易察觉的握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里。
她咽下那几近吐血的屈辱感,面上却笑得越发温柔无辜,叫人怜惜,犹如带露的玉兰花一般——等着好了,女学考试那日,她必是要叫沈采薇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这一时胜负算的了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沈采蘅看着柳于蓝那模样,简直乐坏了,憋着笑对沈采薇眨了眨眼。
等坐马车回去时还要拉着沈采薇叽叽咕咕的:“看她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她又没怎么你?你做什么总是看她不喜?”
沈采蘅把头靠着小枕上,枕头软软的,弄得她也整个人懒懒的,说起话来说不出的慵懒:“她总是想要试探我们,压过我们。
祁先生常说的‘心思不正’不就是如此。
我又不傻,才不会看不出来呢。”
沈采薇摸了摸她有些醉红的面颊,笑着道:“是啊,你又不傻。”
沈采蘅凑上来拉她的手,像是说悄悄话似得小小声的道:“二姐姐,你胎记全都没了呢,真好看。”
她是真心替人高兴,说起话来也很有兴致,“我就知道二姐姐你最好看了,和我一样好看。”
“你这是换着方法夸你自己吧......”
沈采薇的声音也小了下去,轻松惬意的把头靠在枕头上。
沈采蘅像是默认了,傻傻的笑了笑,口里呼出的气都是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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