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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被她哄得缓了面色,这才问起本该问的重要事情:“你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忽然就没了大半的胎记?”
沈采薇想了想,还是老实的把事情修饰一下直说了:“我在女学试场时候不知怎的心血来潮,跑回家抚琴一曲以抒胸怀,抚完琴后便没了胎记。”
“阿弥陀佛,可不是佛祖保佑嘛。
你这猴儿怕是福缘深厚呢。”
沈老夫人信佛,禁不住的念了声佛,然后道,“你等会儿拿面纱罩面。
左右你大姐姐这回儿必是魁首无疑,明日我便带你们姐妹去城外青山寺还愿。
等回来再叫人放出说法,说你在寺里遇见了流浪和尚,给了你药膏,一抹就没了大半。
反正你自幼长在沈家,也没多少人真的见过,不知道的听过就算,知道的听了也有借口解释。”
沈老夫人一席话说下了,沈采薇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嗯,都听祖母的。”
沈老夫人忍不住又拿眼细细瞧了瞧她,笑着道:“哎呀,我家二娘生的真是俊俏,就跟玉雕出来的一样。”
沈采薇面红耳赤,低了头不说话,只是羞羞的道:“祖母!”
☆、薄荷糖
夏日光阴长,正是会友时。
青山寺。
一身青衣的年轻书生低头手捏着棋子,正和穿着僧袍的青山寺主持方心大师对弈。
方心大师生的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笑起来时就如一尊弥勒佛。
他含笑落下一子,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棋盘,漫声道:“数年未见,李施主棋艺更加精进了。”
那年轻书生用棋子敲了敲桌案,那握着白子的手指修长而白皙,语声清淡的一如茶水:“数年未见,大师这的茶水也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方心大师瞥了眼案上没动过一口的茶水,心知对方这是反语讥嘲。
他涵养极好,闻言也不生气,反而不动如山的道:“李施主一贯不爱出门,这回怎有闲来此喝茶?”
这时候,姓李的书生才懒懒的抬起头来。
窗外的阳光被窗棂挤成一束一束的,将整个房间都照得透亮。
当光影流转在那书生的面上的时候,那浮在空中被照得如同金粉的尘埃仿佛都要绽出花来,一朵一朵,美得令人战栗,犹如电光抚摸过神经末梢。
蓬荜生辉,陋室见光,不过如此。
姓李的书生的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慵懒自然的语调,慢悠悠的:“那郑家小姐也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会医术,寻人找了我好多次。
我嫌烦,想着家里的小子马上就要十岁了,干脆带他出京见见世面。”
方心大师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哑然失笑,摇摇头道:“李从渊啊李从渊,你这脾气果然是一点也没变。”
李从渊对于很多大越人来说乃是活着的传奇。
他出自陇南李氏,其父李文冲乃是永承年间的状元,现今的礼部尚书。
然而,李从渊之天资却更胜其父。
他自幼过目不忘,闻一知十,笔下文章如锦绣,字字珠玑。
他五岁诵读经策,七岁通晓经义,十二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三岁的得中进士,金殿之上力压松江沈家的沈承宇被点为状元,成就了李家“一门四进士,父子两状元”
的美名。
然而,世人口里说的最多的还是李从渊的容貌。
想当年,春风得意马蹄疾,李从渊策马自京中过,不知多少少女迷了心,乱了神。
那时候,京里传的一句话就是:不识李郎之才者,无目者也。
不知李郎之美者,非人者也。
由此可见,在时人眼中,李从渊之貌美更胜过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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