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麟多半歪在沙发上睡着——尽管他总是交代苏麟不用等他,先去睡,但苏麟从来没有乖乖听过话。
而且号称沙发靠着壁炉,并不会冷,只愿意盖一床薄毯。
但往往他到家时,壁炉都已经熄了,苏麟在睡梦中挤进沙发的角落里,缩成一团,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寒号鸟,毯子不够长,一双脚露在外面,冻得苍白冰凉。
他心疼,却也偷偷地觉得有些甜蜜,蹑手蹑脚地穿过膝弯把苏麟抱上床,盖好被子,手伸进被窝里握住苏麟的脚放在手心里慢慢捂暖,再钻进被窝去,细细亲吻那花瓣一样莹润粉嫩的脚趾,和纤细得像是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脚踝……
时常亲着亲着就变了味。
在结婚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重欲的一个人。
就算苏麟生了孩子,依旧如此,嗯……到亲吻为止——那时,遵医嘱,为保证健康,苏麟不被允许离开房间,他怕苏麟无聊,便在卧室顶上开了一扇天窗,让苏麟躺在床上,睁开眼,就可以看星星。
于是在月圆前后,便可以不开灯,在如水的月光下,亲吻他的苏麟洁白如新雪般的皮肤。
生产对于身体的消耗很大。
尽管苏麟底子好,还是瞬间被掏空了那样累,只要一沾枕头,就睡得像是已经被埋在墓地里那样沉。
历骞无论再忙、再累,每天回家也亲手帮苏麟按摩——避免腿部抽筋、加快腹部恢复、避免乳腺堵塞……他每个手法都找对应的老师学过,相当专业。
这些事在其他贵族的家里,多半是由保姆或是按摩师来做。
但有一次历骞提早回家,听到两个母亲那边派来、负责帮助苏麟做恢复训练的按摩师和教练,正凑在一起,用讨论珍禽异兽的语气,嬉笑着讨论“男性苏麟的特别之处”
之类的话题,用词之粗俗,简直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登时大发雷霆。
当天就把母亲那边派来的所有仆人都赶走。
从此不肯再让其他人碰他的苏麟。
他的记忆里珍藏着苏麟或许不太愿意被人记住的画面——
被孕吐折磨得惨白的沾满污秽的脸。
被生产的过度疼痛扭曲的脸。
被养育婴儿的辛劳日夜蹂躏浮肿的脸。
还有其他比如因为无法正常进食枯瘦得节节突出的脊梁,为“保证胎儿营养”
填鸭般地喂养后撑胀的肢体,就算已经没有了胎儿依旧保持隆肿的腹部……
历骞知道这些都是苏麟世界的隐秘。
包括他的母亲在内,许多贵族苏麟为了保持自己在配偶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哪怕在这段时期搬出去独居,也不愿意让配偶看到自己的这一面。
苏麟起初,似乎也隐隐约约有这种念头。
被历骞郑重其事地否决了。
至今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只是因为历骞的信息素对于这段时间的苏麟有好处。
也不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艰难的时刻,作为历骞绝不应该让苏麟独自面对。
更因为在他心中,这些画面和苏麟在学校优秀毕业生的领奖台上,在婚礼教堂中,在第一次被标记的时刻……那些无以伦比的完美瞬间同样重要。
他从来没有觉得它们丑。
他觉得这是“美”
的另外一种形式。
就像维纳斯的断臂、安培尔《大宫女》长得不符合人体结构的脊背,或是毕加索用自行车废旧坐垫把手组装起来的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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