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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该在外面说起这个话题。
陈庭森想。
他与陈猎雪的关系势必只能发展于门窗掩映的家里,依存于隔绝外世的四面方墙内,在光天化日与人海之中,那些画面即便只是浮现出来,都像是暴露在世人眼前,带来强烈的悖伦感,使人烦乱又不自在。
不说话便是没有反对,没有反对便是默认。
陈猎雪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到的家,他庆幸自己的清醒,没有真的张嘴去咬那口“肉”
。
陈庭森在车库里踩下刹车,他就慌里慌张地推车门下去,拎起行李箱率先上楼,结果到了门口才想起钥匙放在行李箱里,他犹豫着要不要开箱子拿,电梯“叮”
一声,陈庭森上来了。
他僵在门口不敢回头,陈庭森的脚步声平稳的迫近,让他产生出蒙太奇的幻想,好像随着陈庭森的脚步,面前的防盗门也不断地往前压来。
就是这扇门,他突然想,他对陈庭森所有的感情都萌发于这扇门内,这扇门以外他是个人,他已经决心一点点从这扇门里抽身,跟陈庭森拉开干干净净的关系,结果陈庭森一句话就让他陷回满室满心的泥淖。
明明做不到,为什么一定要说那种话来骗人?他感到沮丧,还有寡淡的、无法言说的失落与气愤。
陈庭森在他身后停下来,一只手拿着钥匙越过他身侧开门,姿势形同一个残缺的环抱。
陈猎雪攥着行李箱把手的五指攥得发紧,门一拉开,温和的暖气与鸡汤的醇香扑面而来,他拽着箱子就闷头进去,急匆匆地换鞋,迫切想回到自己房间,不愿再跟陈庭森呆在同一间室内。
“站住。”
厚重的家门关阖,发出“喀”
的声响,陈庭森开口制止他的逃窜,陈猎雪本能地顿住脚步,陈庭森换好拖鞋,边脱大衣边向他走,他的每个动作都不急不缓,陈猎雪甚至能想到他优雅从容的样子,可惜他梗着脖子不回头,并不知道陈庭森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在他身后站定。
家里很整洁,是刚刚打扫过的那种整洁,一尘不染到每个角落都紧绷绷的。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毛茸茸地渗透进来,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矗立,空气在呼吸间拉拔,陈庭森看着陈猎雪垂下的后脖颈,颈骨凸出倔强的形状,他莫名想到如果陈猎雪是一只动物,这样的脖颈估计也让猎食者不好下口。
他在心里落下浅浅的叹息。
“你不能不信。”
他说。
“先放肆的是你,先改变这段关系的是你,不管不顾把我往地狱里拉的人是你。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任性,多不可理喻,不知道你对我提出的要求有多过分,也不知道我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
陈猎雪的肩膀猛地一抖。
“你不知道你有多自私。”
“你口口声声说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把做人的底线扔掉,决定给你想要的,你又说你不信。”
陈庭森抬起手,触上眼前哆嗦起来的后颈,指端的肌肤已经紧张到极点,他的手指一摩挲上去,即刻就泛起一圈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血管在其下急促搏动。
“你在车上说我做不到的那些,”
他的声音沉下来,如同缓奏的大提琴,手下抚摸的好像也不是陈猎雪的脖颈,而是持着一把琴弓,在身前人的喉端心头拉扯,“我说过,你要给我时间。”
顿了顿,他的语气带上些不悦,硬邦邦的,“也不要成天脑子里都是那些事。”
他的手掌从陈猎雪修长的颈间穿过,拂过他的下颌与锁骨,最终横在胸前,扣住他的肩头。
然后,他以不容抗拒的力气,将陈猎雪向后勒进怀里,好像两个落水的人在浮沉的暗流里牢牢锁缠,身体嵌着身体,心跳叠着心跳。
陈猎雪的头颅因这个姿势仰起,靠进陈庭森的肩窝,他的思考能力已经全部炸成一朵朵烟花,只听见陈庭森垂首在他耳旁喊他的名字,说:“陈猎雪,是你把一切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能不信。”
一枚温热的亲吻降落在他的太阳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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