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鼻子,闷声道,“我走了。”
他转身上了楼,又回到了那满场的灯红酒绿当中。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凛冽的北风吹得唐昭理浑身发冷,他抬起头来,天上一轮素月,皎洁却带着几分不近人情。
唐昭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痛恨过自己,恨自己当初太自我为中心,只管自己喜好,不顾他人死活。
他跟裴泠泠在一起那么久,好像从未给予过她平等的感情,无论她做了什么,在他看来都是事出有因的,并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是裴泠泠,好像她就应该受到那些一样。
怎么能这么想呢?唐昭理觉得自己当初的思想简直诡异,不管那个人拥有的再多,他都不能判断她所拥有的,然后再给予增减。
他并没有审判别人的权力,作为丈夫而言反倒是他不称职。
他从未给过裴泠泠,作为一个丈夫,应该给她的温暖和尊重。
说不爱吗?唐昭理这些日子来想了很多,当然是爱的,只是比起爱她,他更在意自己的感受,这样一比,好像再深的感情,也就淡了不少。
是啊,说到底,还是不够爱而已。
当初裴泠泠的感情来的炙热来的轰轰烈烈,他却总因为裴泠泠不对他的胃口,对她几次三番地轻慢。
如今他也尝到了一腔热血送到人家面前,却被人轻飘飘错开的感觉,那种含着满满希望,最后却又失望的感觉,真的是......太让人难受了。
他如今都能这样难受,当初裴泠泠呢?她又是多难受?
更何况,她还认为自己......认为自己一直嫌弃她.......嫌弃她最痛苦的东西。
唐昭理心中突然涌上来一阵冲动,他很想过去告诉裴泠泠,告诉她自己当初不是那么想的,告诉她在她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些,她的痛苦,他同样能感受。
唐昭理一咬牙,从会所下面匆匆离开,钻进车子里,朝裴宅开了过去。
走到半路上,他唯恐裴泠泠睡着了,想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暂时别睡等自己一下,但是手指移到她的名字上面时却又突然顿住了。
裴泠泠刚才喝了不少,后来又被人劫持,现在休息才是最好的,这样一想,原本要给她打电话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不少。
这个时候去,她多半已经睡了,就是去找她也找不到人了。
但是唐昭理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安静不下来,只想赶快见到裴泠泠。
只要见到她,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能找到皈依。
车子驶向裴宅,远远望去,半山腰上的别墅只剩下一丝隐约的灯光,唐昭理知道,那是裴宅花园里亮起的灯,就是方便监控的。
他把车子停在了大门口,从雕花铁门朝里面望去,整个裴宅早已经没有了声息,静谧甜美得好像小孩子的梦一样。
花园里有盛开的水仙,在暗夜当中散发着清冷的香气。
唐昭理摇下车窗,已经下半夜了,空气湿润了不少,天空中隐约有雪花飘来,第二天便是新年,他第一次没有跟家人一起,而是开着车子,在他喜欢的女人窗下,为她静静地守着这一片月色。
他没有再给裴泠泠打电话,因为他不忍心打扰裴泠泠的好梦。
这样冒失且不顾一切,离他已经很远了,上次这样,还是在英国伦敦的大雾当中,他大晚上聪图书馆出来,走到街边的中国小贩那里,给家里的何苏买一份糖炒栗子。
害怕冷掉,还放在怀里,也不顾会不会把皮肤烫伤。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唐昭理就忍不住心中黯然。
他以前认为,之所以会在两段感情当中差别如此大,是因为何苏和裴泠泠性格不一样。
何苏柔弱,裴泠泠刚强。
其实不是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在面对裴泠泠的时候,没有那么投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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