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你赶路辛苦,先去休息吧,明日我有事交待。”
第二天一早,霍松声刚见完殷涧雷,便收到了皇帝口谕,请他三日后前往司南鉴观星祈福。
霍松声接了令,抬头看一看天,乌云散去,微弱的光芒透过稀薄的云层落了下来。
司南鉴主有观天象之职,河长明能预测将来几日是晴是雨不足为奇,奇的是那些流传到漠北的命理之说。
霍松声觉得观星那日定有事要发生。
他接完令便收拾一下去了公主府,赵韵书带着时韫已经起来了,师傅正在教时韫上早课。
霍松声在窗外看了一会儿,小声和赵韵书嘀咕:“看时韫念书挺有几分大哥当年的样子,日后肯定有出息。”
赵韵书不求时韫有什么大出息,健康平安就好。
“等时韫长大了,若他想做将军,就去做,若想入朝便去考功名,若是想做个普通人,我只求他有居所,能吃饱饭,身边有人陪。”
只是时韫作为逆臣与大公主的独子,此生注定不会平凡。
皇上之所以要将他们送去回讫,除了赵安邈的驱策之外,其实还有一层,时韫身上的光芒太过亮眼,来日是狼是虎还未可知,皇上不会允许皇城中留有这么一个隐患。
皇室之中的利害关系太过复杂,霍松声长叹一口气:“做普通人也好,平平安安过一生,剩下的就由我们来背负吧。”
霍松声陪赵韵书和时韫用过午饭才走,临走前,他要走了赵韵书之前收到的字条。
纸条上的字体工整秀气,霍松声揣着那纸上了阁王寺。
彼时林霰正随寺中师傅一起诵经,这是阁王寺的僧人每日饭后要做的功课,长明灯微火在前,僧人们要念经祝祷,请亡魂安息。
霍松声入寺时他们还没结束,长明殿正对着佛门,霍松声远远便能看见林霰一袭白衣跪坐佛前。
他放轻脚步走近,敲经声不止,念诵声不绝。
林霰身姿端正,衣衫遮掩不住他瘦削的骨肉,肩背一块刀刻般平直。
许久过后,声音渐渐止息。
林霰缓缓睁开双眼,面上的虔诚尚未淡去,反倒多出几分解脱之色。
师傅合十双手,说道:“先生忧思过重,长此以往,于寿元有损。”
林霰在湿冷的佛堂跪得久了,身体麻木僵硬,嗓音也哑了起来:“多谢师傅提点,今日随师傅念经,我心绪亦平和许多。”
师傅持一把香于案上点燃,青烟缥缈,模糊了大佛的面容:“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望先生万事看开,莫要强求。”
林霰颔首未言,掀开长衫下摆,慢慢站了起来。
霍松声走过去,提着胳膊拉了林霰一把。
林霰愕然地看向他,霍松声将人扶稳后便放开手,望着眼前肃正的佛像:“先生是做了多少亏心事,佛祖都看不下去。”
林霰眸色一暗,余光里是那几盏无名的灯火。
霍松声将目光转到林霰脸上来,清清淡淡的一张脸,却无端令他感到烦躁。
林霰不想在佛门与霍松声发生争执,先走出门。
等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才放慢速度:“将军用过午饭了吗?”
霍松声“嗯”
了声,四下环顾一圈:“春信和符尘呢?”
“符尘说想和春信切磋,二人往后山去了。”
“真能折腾。”
霍松声推开林霰的房门,柜子里取出纸笔,“啪”
地丢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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