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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松节知道,自己公然在清流面前袒护白婉,必然会被有心人看见。
他希望对方能帮她暗中看顾白婉,若小宅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那些反对他推行新法令的人,眼底冒着森森绿光,在暗处盯着他,从今以后,也会盯着白婉。
他每每思及,便从骨子里生发出寒意。
这是他现在唯一想把白婉推远的理由,可他并不舍得,这样纠结的想法拉扯着他,让他心口阵疼。
*
这天,掌印黄玠破天荒请陆松节与徐太安喝酒。
他手里攥着司礼监,旗下有诸多依附他生存的小黄门,为得到他的庇护,明里暗里没少送东西。
他虽是个喜欢行善的直宦,但私底下贪墨奢靡,人所共知。
司礼监秉笔叶瑛前儿也来寻过陆松节,恳请他不要那么仔细地清算他老家那边的庄田,陆松节径直回绝了。
黄玠认为他与陆松节同乘一船,陆松节理应给他行个方便,不要断他财路。
他们这些内宦强行收买侵占民田的风气由来已久,具体从何时开始已不好追溯,乃至侵占的原因也不好追溯,仿佛是理所当然的规矩。
黄玠享受奢靡,哪看得见那些被他侵吞耕地之民的苦痛?他只知道,陆松节这么做,他从前可以用银票烧火煨茶,现在喝口碧螺春也得瞻前顾后。
陆松节对他笑笑,同样拒绝了他的请求。
陆松节既已经开始推行新法,自然不能让人抓住他的错处,说他两面三刀。
好在他从前爱惜名声如穿羽衣,纵然有人想戳他脊梁骨,也没有证据。
黄玠的笑陡转阴,眼神恨恨,拂袖而去。
“既然陆大人如此不卖奴婢面子,往后出了什么事,可别说奴婢不帮您。”
陆松节没有说话,算是回应了。
他捻着手中酒盏,杯中酒已饮尽,眸色深深,看不出多少情绪。
徐太安素来潇洒散漫,此刻脸色也不见得多好。
“唉,唉。”
徐太安叹了声,“道是官场不如意,情场不得意,松节啊松节,你我还没怎么的,都快成孤家寡人了。”
“我倒该感谢你。”
陆松节森笑了下,“感谢你攥着我的罪证,逼我走这样一条路。”
“话不能这么说,松节,你难道没有一点想这么做吗?你看看,你现在可谓雷霆手腕,油盐不进,难怪老师当初如此器重你,没有你的魄力,我一个人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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