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两条腿都受过伤。”
“另一条腿已经好了。”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姜一衍说:“问。”
“你有没有对人生绝望的时候,绝望到一点生存的欲望都没有,只想着尽管结束这操蛋的一生。”
姜一衍沉默了几秒,抬头:“有。”
沈临桉心颤了下:“那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姜一衍反问他:“你现在还是很想死吗?”
沈临桉摸了下耳垂,昨天开始打了耳钉的地方有点胀痛,想起大伯,又想起奶奶,他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很想死,只是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有未完成的诺言,还有好多事没做完,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再去死。”
姜一衍放下筷子:“我没有刻意去撑,有段时间确实很是想死,只是我明白一个道理,死才是懦弱的表现,要死很容易,活着面对自己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每一天,才是对我们的人生负责。”
“不太懂,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如果这个世界上你所牵挂的人全都不在了,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姜一衍顿了几秒,“有,因为你也是别人牵挂的人。”
回去的时候沈临桉抬头望月亮,今天的月亮又圆了。
姜老板说的对,他也是别人牵挂的人,他也有朋友,有堂哥,有同事,还有姜老板,他应该也会在他死后为他落一滴泪。
没有直接回家,绕去古井旁,今夜月色很美,月亮的倒映透过铁网落在井底,像是将月亮分成很多份,沈临桉对着井底无声的诉着相思之情。
他们还是幸福的一家四口时,在滇南的民宿是由当地旧院子改造的,后院葡萄架下也有一口古井,妈妈有时被客人刁难受气,总是会跑到古井旁边坐一坐,年幼小的沈临桉总是会问她,为什么要坐在古井旁边。
妈妈告诉他,古井底下有神仙,神仙能听到人类的声音,所有伤心的,委屈的,思念的都能说给井底的神仙听,神仙会帮忙传话,会把不开心变开心,把思念传给想念的人。
长大后的沈临桉早不相信什么神仙了,可他依旧保留了向井口诉说思念的习惯。
除了古井,他也不知道向谁诉说,能听懂他委屈的三个亲人都不在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因此心生怨恨,没有恨过命运不公,也没叹过命苦,实在累了就休息,想哭就睡觉,难受就唱歌,没什么熬不过去的。
今天说到了姜一衍,沈临桉小声对着井口说:“你们不知道,那个姜老板是个很神奇的人物,明明长得凶,靠近他却有种难以明状的安全感。”
在古井旁待了差不多两小时,冻到手脚冰凉才慢慢往回走,一路上除了安静的月光陪着他,没有一点声音。
家里比外面更安静,这房子是父母弟弟过世后,他抵掉小超市后租的,那时的他还清一部分债务全身上下也就三千多块钱,奶奶因为受打击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非得跟他住,大伯拦都拦不住,他找了很久,找到西区这片安静的老城区。
热水器又坏了,草草洗了个冷水澡钻进被窝,又是稀里糊涂的一天,好像活着也没那么难。
等这月发工资了,先还舅舅一万,其他人的下个月还,定个小目标,困难总会过去的,沈临桉边算着帐,边安慰自己,最后在疲劳中入睡。
罕见的睡到闹钟响到第二遍才醒,平时生物钟都会在六点左右叫醒他,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头重轻脚的,好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
下楼时碰到周惜云,她正在门口教周康康刷牙:“上下刷,里面也要刷,对,很棒了!”
沈临桉跟着夸奖:“康康最棒!”
周惜云叫他:“桉哥,我煮了粥煎了饼,要吃了再去上班吗?”
“不吃了,来不及了。”
走到院子门口,他又回头:“哦,对了,我这份工作也算稳定了,这段时间再有收纳整理订单可以接了,我会抽空去做。”
“行,那你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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