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非什么良善之辈,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当初六皇子把人送上门来时不动他,是因为还不确定这人什么身份。
现在嘛……
辛钤欺身捏住少年尖俏的下巴,视线扫过少年因为被迫仰头而绷紧的脖颈线条,忽然想起白日里这人站在叶涟身后的小模样。
“涟哥哥……你都是这么叫你表哥的吗?”
此时,燕泽玉还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辛钤找事儿的话题起得有点烂。
“嗯,我、我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他如实回答。
“哦?”
男人凑到他耳边呼了口气,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耳根直窜全身。
燕泽玉也能感觉到自己脸颊逐渐上升的炽热温度。
没给他反应时间,辛钤薄唇翕然,“既然如此……小玉今年及冠了没有?”
言语间,辛钤挑了一缕半湿润的青丝,放在指腹间来回捻揉,细碎的摩擦声在静夜里十分明显,一下一下,仿佛磋磨的不是发丝,而是燕泽玉那颗不安的心。
燕泽玉眉心一跳,被摩擦声激起了浑身鸡皮疙瘩,水底下的环抱的手臂相互搓了搓。
“未曾及冠……怎、怎么了?”
“那我比你大。”
男人指尖轻佻地略过少年白皙的锁骨,“叫声哥哥听?”
燕泽玉被摸得打了个颤,也不知道是水温凉了还是锁骨的皮肤太敏感。
他瞪大了杏眼,对辛钤这个奇怪的要求感到震惊,但辛钤面上认真的神情不似作伪。
燕泽玉咽了口唾沫,吞咽声在安静的室内异常明显,内心隐藏的胆怯被放到明面上,燕泽玉双颊的绯红更甚。
他深吸口气,挣脱了捏着下巴的手,往后靠了靠,后背紧紧贴着木质浴桶的边沿,冰凉的温度让他整个后背都泛着寒意。
燕泽玉低垂着头,脑门都快贴到水里去,他企图让脸颊高热的温度降下来,但升腾的水汽暖热,丝毫作用也无。
他不想叫哥哥。
这个称呼是属于他的太子大哥的,那个、会偷偷给他带宫外糖葫芦的哥哥。
贝齿死死咬住唇瓣内侧的软肉,直到口腔被铁锈味充斥,燕泽玉才倏地松口。
辛钤看不清阴影下少年的表情,却能看清那细微抖动的薄肩,那截细腻如凝脂,细长又脆弱的天鹅颈。
几缕湿润的青丝弯弯绕绕黏在上面,像是莹白瓷器上,匠人精心描摹的花枝。
“哥……钤哥哥……”
“嗯?”
辛钤凤眸微睁,漆黑的眸子跃动着烛火也悄然划过一丝惊讶,男人定定看着少年,足足好几秒,才移开视线。
——没人叫过他‘哥哥’。
他那些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没叫过。
落魄时,那些衣着华贵佩玉镶金的兄弟姐妹们,高高在上地俯视他,针脚细密精致的马靴踩在他脊梁上,言语轻捏地叫他狗杂种、叫他黑眼睛怪物;
待他成了头戴金冠的太子,那些兄弟姐妹又都换了面孔,捧着金银珠宝来认错,狂扇耳光道歉的也不是没有,低声下气地称他为太子殿下。
跟着母亲逃到中原时,母亲拉着他的手放到微微隆起腹部,告诉他‘以后你就有弟弟妹妹了,做哥哥的要照顾他们哦’。
“真的吗?我要当哥哥了?!
他会叫我哥哥,对吗?”
但辛钤终究没听到那声期盼已久的‘哥哥’。
当时母亲还说了什么,时隔多年,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唯有那群肌肉虬曲鼓囊的大汉将他和母亲拉开时,母亲素白裙摆被鲜血染红的一幕深深印在辛钤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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