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叫旁人瞧见这身痕。
在这一点上,俩人倒是不谋而合——裴青玄也不愿叫旁人看见她这副娇娆模样,哪怕是个丫鬟。
好似经过昨夜,他对她的占有无端又深了几分,起码从此时起,她的眼里只有他。
“朕去便是。”
他扶着她靠在大红满池娇高枕之上,嗓音温和:“你好生歇着。”
在李妩疑惑错愕的目光之下,裴青玄很快拿来件簇新芙蓉色外衫,仔细替她穿好后,又取来洗漱用的牙粉与温水,伺候着她漱口擦脸。
李妩不愿,他却执意,后来又取来一把雕工精美的牙篦替她梳发,动作笨拙梳了好半晌,还扯断她几根发,最后只梳出了个松松散散、岌岌可危的髻。
当他往她脸颊抹着润肤的茉莉香膏时,李妩再忍受不了这种被当做蹒跚学步的孩童般照顾的游戏,一把推开他的手:“我不是你的磨喝乐。”
“哗啦”
一声,那盛在精美瓷盒里的香膏在凿花地砖上碎成几瓣,和煦阳光斜洒其上,馥郁昂贵的膏体散发着柔和莹润的光。
裴青玄并无愠色,也不去看那打碎的香膏一眼,他以掌捧住她的脸,将指间残留的那点香膏细细在她面上抹匀,嗓音不紧不慢,耐心十足地哄着顽劣孩童般:“阿妩怎么会是磨喝乐?磨喝乐不会说话,不会笑,更不会发脾气打翻这小小一盒就价值不菲的御坊香膏。”
李妩的脸被他牢牢托着,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望着他,望进那双涌动着疯狂与痴迷的深眸。
好似窥见平静海面之下即将挣脱锁链将她彻底吞噬的庞大怪物,那份偏执叫她心惊肉跳,惊骇不已。
“阿妩若是磨喝乐,反倒好了。”
香膏涂匀后,男人微笑说了这么一句。
不等李妩细想,他松开了她的脸,施施然起身:“朕出去看看,膳食如何还未送来。”
刚转过身,金丝云纹的朱墨色袍袖被一抹纤弱力量拽住。
裴青玄脚步稍顿,转脸看到那紧拽衣袖的白嫩柔荑,语气放柔:“朕很快就回来。”
床榻之上,云鬓松散的李妩放开他的袖子,那张微仰的娇婉脸庞一片沉静,朱唇动了动,微哑的嗓音清冷又决然:“别忘了,给我一碗避子汤。”
裴青玄嘴角的弧度沉了下来:“避子汤?”
屋内温度也随之骤然变冷,李妩克制着那侵入肌理般的阴寒,对上那双黑涔涔的眼瞳,语气故作镇定的坦然:“是陛下说的,让我陪你七日,七日过后,你我再无干系。
既如此,自然要避免怀上子嗣的风险。”
稍顿,她悄悄揪紧被角,试探般地问:“难道陛下并未给臣女备汤?”
那双清澈乌眸里的揣测叫裴青玄很是不虞,眉眼也压低下来,冷然笑道:“不必提醒,难道朕会允许朕的第一孩子从你腹中诞下?”
这话犹如隆冬凛冽的风,呼啸刮过脸侧有种麻木的痛意,李妩知道她不应该难过,但真听到这话,那个暗藏在记忆深处的李小娘子还是会有点难过。
好在那点难过也就短暂一瞬,而后便是一阵如释重负,她颔首道:“陛下能记得,便是最好。”
语毕,躺回柔软高枕,阖眸不再看他。
裴青玄见她病恹恹的模样,也未多说,拂袖而去。
不多时,他端了膳食与汤药进来。
李妩虽已饥肠辘辘但想到次次深处,实不敢再耽误,伸手就去拿那碗避子汤。
裴青玄拦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端着鸡汤煨着的肉糜粥送到她嘴边:“先吃些东西,否则肠胃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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