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改朝换代,此地便人去楼空,繁华不再,每到晚上,狂风作响,这儿还被称为鬼楼。
听说前朝名士,有位善音律的、名为抱雪居士的,每日在此地吹笛,怀念往昔,因他年世已高,又有癔症,所以官府也没怎么管,就由他在此吹,今日看来,这便是那抱雪居士了。
骆晋云放了帘子,不由冷哼一声,评论道:“这笛声倒真是凄婉。”
隔一会儿,薛宜宁回道:“是《凉州词》,所以有些凄婉。”
骆晋云没回话。
他本就对这些笛啊箫的没兴趣,也并不想和她讨论对岸吹的是什么曲目。
反倒这前朝遗老在这琵琶街吹笛,倒让他觉得可笑,但这份笑意,和身旁妇人却没什么好说的。
他在百无聊奈间跷起了一只腿,再次仰靠着闭上眼,却听耳边有人缓声道:“前朝因贫富不均,才民怨四起,以致亡国。
这琵琶街当是百姓最痛恨之地,抱雪居士……这又是何必。”
幽州节度使往京城进攻时,几乎是一乎百应,可见北地百姓有多痛恨朝廷。
薛宜宁这话极轻极淡,似乎是自语一般,只因车厢密闭而狭窄,才传入了他耳中。
骆晋云转眼看她一瞬,复又闭上目光。
自知道裴隽有可能在京城,薛宜宁的心便再没放下过。
他好不容易离开,又来京城做什么?
骆晋云据说武艺超群,谋略过人,由他亲自带人搜寻,又该如何躲得过?
想当初,裴伯父平南王便是死于骆晋云之手……
见她好几日心神不宁,玉溪与子清焦急不已,更何况骆家事务又繁忙,还不能休息。
一早薛宜宁本就没吃几口,不一会儿,又有管事妈妈火急火燎地跑来,说将军的喜服竟被丫鬟不慎挂了丝,那丝线难得,时间又是紧凑,不知该怎么办。
骆晋云纳夏柳儿,虽没有像娶妻一样大办,但也样样流程都没有简省,不只布置了新房、闺房,安置了喜娘、酒席、交杯酒等等,就连喜服也是特地为两人准备过的。
夏柳儿是一身樱桃红嫁衣,骆晋云则是一身兽纹紫袍,上面用五色丝线绣了百兽图案,与夏柳儿的嫁衣相得益彰,互有映衬。
妈妈将喜服拿给薛宜宁看,薛宜宁看着上面被挂伤的绣线,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就闪入脑中。
他会不会……来找她呢?
这想法袭入脑海,便再也挥之不去,这是她第一次想起来要见他、还能见他,明知这想法是大不韪,却还是忍不住为之萦绕,无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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