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也以为,人世繁杂,众生皆苦,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可以写音乐。”
穆康的视线终于擒住了山脊一株在寒风里飘摇的野草,“后来我才知道,人世繁杂,众生皆苦,我也是其中一员,根本摆脱不了,因为我只能写音乐。”
他说完这句话,停顿了几秒,又开口问道:“你明白吗?”
万物各行其是,一人矫情如蚁。
“你明白吗”
这四个字被穆康问得执拗又惶恐。
他心猿意马地望着那株野草,不敢看林衍,生怕从那双他视若珍宝的眼眸里读出不屑、嘲讽或鄙夷。
穆康多心了,他的阿衍从不会让他失望。
林衍点点头,贴心为穆康做出总结:“它从解脱,变成了束缚。”
穆康张了张嘴,盘踞心头未决已久的酸涩又翻涌而出。
他连“嗯”
一声都做不到,心情陌生而仓皇。
对,就是这样。
你也明白啊,阿衍。
真是太好了。
刹那间,穆康产生了并非酒精作祟、难得由理智控制的倾诉欲望,嘴边有很多话想说。
可当他转头看向林衍,看到清澈眼睛里熟悉的专注和温柔,又觉得此情此景,有他便足够,什么烦心事都抵不过林衍的眼神。
都过去了,也不必再说了。
穆康将视线移到远方的平原,平静地说:“是。”
林衍心疼地说:“辛苦你了。”
“你说得对。”
穆康低声说,“在痛苦里寻找幸福是加缪的反抗手段,我没到他的境界。”
“我做不到,既摆脱不掉,又抗争不了,所以才会讨厌他。”
“本来想写得差不多了才告诉你。”
穆康笑了笑,“今天既然和那位狱警兄这么有缘,就提前透露一下吧。”
林衍反应很快:“写给我们的交响曲?”
“嗯。”
平原上宁静的湖泊像林衍的眼睛,轻柔拂走淤塞心头的黑暗,穆康坦荡地说,“还是交响诗,叫Létranger。”
林衍惊讶地看着穆康,半天都没说话。
穆康自嘲地说:“其实我心底里还是羡慕他的,我只是成了一个……局外人。”
林衍试探地问:“你要写……自己的故事?”
“我哪有什么故事值得写。”
穆康摇摇头,“是莫梭的故事。”
林衍尖锐地说:“莫梭不是一个幸福的人。”
穆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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