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党内更是群情激愤,原本亲近尚古之,支持和平谈判者,因为刺杀一事太过惨烈,不少转而支持武力北伐,余者在此情势下,只能保持缄默。
而原本激进一派,自然声势大涨,一时仿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整个南方自上而下,言必称北伐,仿佛已经打下京师,砍了祁保善头颅祭祀英灵了。
和谈一事,不过顷刻间,便似南柯一梦,烟消云散。
在这般乱哄哄局面中,尚崇哲先生葬礼于五月二日如期举行。
葬礼由革命党魁首之一唐世虞主持,庄严隆重。
领袖宋承予致辞时,因哀痛太过,数次泣不成声。
革命党所有能及时赶到现场之重要人物,尽数出席。
申城及附近州市县政界要员、商界名流,乃至文艺界名人,以及列强领事馆代表,各大报社记者,凡是有资格出现的,一时云集。
此等场面,安裕容、颜幼卿二人,虽有资格参加葬礼,却是最不起眼的小人物。
依次列队致礼毕,两人默默退场。
天色阴沉,蒙蒙细雨,仿佛老天亦满怀愁绪。
两人皆不在意细微雨丝,走出很长一段路,周围人影渐稀,越见冷清。
安裕容停下脚步,颜幼卿随之驻足,听见身边一声长长叹息。
“阿哥……”
安裕容眺望雨中一片茂盛浓绿,轻吟道:“泪眼送君倾似雨。
不折垂杨,只倩愁随去。
有底风光留不住,烟波万顷春江舻。”
这一首美芹先生《蝶恋花》,颜幼卿从前是读过的,印象中不过寻常伤春之词。
此刻听峻轩兄缓慢吟来,反反复复,只有那上半阕,忽觉原来种种家国巨变,身世浮沉,生死关头,危难时刻;处处刀剑无声,罗网无影,防不胜防,忍无可忍……到头来,只得化作半阕伤春轻吟。
“泪眼送君倾似雨,有底风光留不住。
泪眼送君倾似雨,有底风光留不住啊……”
念到后来,半阙词仅剩了两句。
安裕容声音越发低微,最末“留不住”
三字,如未出口的喟叹,消散在阴云密雨中。
“阿哥。”
颜幼卿转过身,微微睁大双眼,直望住安裕容,“我想做一件事。”
“何事?”
“我想,把害死尚先生的真凶寻出来。”
见峻轩兄目露探询,颜幼卿似得了鼓励,小声而坚定道:“我不管他革命党复辟党,北伐派投降派,我就想简简单单替尚先生做一件事,找出来到底是谁害了他,昭告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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