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的真相是什么您难道真的一无所知吗?”
跪拜在地的贺重霄固执依旧。
闻言,萧憬淮一时陷入了沉默。
萧憬淮不瞎亦不傻,他事实为何他又怎会被萧泽柯那拙劣的技巧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可对于这个从火海中救出且凡事不争不抢、无甚存在感,又淌着钟家血脉的庶长子,他心下却着实没法亲近喜欢得起来。
“……君无戏言,那你说朕该怎么办?收回那明光甲,还是对外大肆褒奖?”
似乎处理了一天政务很是疲惫,萧憬淮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了口,却是只字不提萧泽梧的名字。
见贺重霄也不答,萧憬淮叹了口气。
“你先起来吧。”
贺重霄闻言却仍是不起,反而抱拳施礼,开门见山:
“臣以为二皇子心胸狭隘恣睢暴戾,不堪为君。”
闻言,萧憬淮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他却并不想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更不希望同他提起之人是贺重霄。
“柯儿他们都还小……”
萧憬淮这般含糊其辞,可贺重霄却仍步步紧逼:“见微知著,一叶知秋,小时便对兄弟手足无敬畏恭谨之心,而是睚眦必报,百般欺.凌陷害,如此之人长大后又如何堪当为君济世重任?
贺重霄语气铮然,沉朗的声音在御书房内轻微回响,而回应他的却是长久的沉默,与之后极轻的一声叹息:
“……贺卿,这是朕的家事。”
听闻此语贺重霄登时一怔。
家事。
斐栖迟先前也同他提到过这个词,不知为何贺重霄心下莫名觉着有些无端的好笑,但他却笑不出声,只是诵着那些陈词:
“储君,国本也。”
“陛下,您的家事便是国事。”
听着贺重霄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语,萧憬淮悠悠叹了口气:“他生母出身为何你亦不是不知。”
贺重霄闷闷:“可是您当年的出身也并不好……”
话音未落,原本沉默的萧憬淮已然变了面色,贺重霄亦惊觉失语——萧憬淮此人平日里看似慵散随性插科打诨,可姚充媛却是他绝对的禁区逆鳞。
“……微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无妨。”
虽是挥手止住了贺重霄连忙的磕头行礼,可他这垂眸泠然一睨却已不自觉地带上了君王的威仪。
“朕乏了,此事改日再议。”
贺重霄走出宫门时已是黄昏,似血般的橘红残阳余晖泼墨般地洒落晕满了大半片天空,日沉西山,一轮弯钩似的皎月正自东缓缓升起。
宫墙上的琉璃砖瓦反射着斜阳照射,令贺重霄不由眯起了眼睛,不知是着了凉,他背脊胸口上的伤痕再度隐隐作痛,冷汗覆着在衣衫上,粘稠得几近窒息。
扶着那朱红的门楣,贺重霄回头瞧了眼那巍峨堂皇的煜宫,一时有些晃神,方才在御书房内已经涌到喉头但他却没未说的问句此时再度翻涌,如鲠在喉——
……这是家事,那他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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