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旻挑眉,重阳的宫宴琐碎事情多如牛毛,他差点真把这事给忘了。
秦翌一提,指挥使当下心思百转。
秦阁老知道秦翌和他关系不错,云泽县那桩案子若真有秦家的势力掺杂其中,秦阁老这么任着他们往来,有几分是真心?
温旻看着秦翌,只希望是自己多想。
“我帖中写了碰头地点,等会儿回去换身行头,千万要来!”
秦翌苦兮兮地拱手,隔着老远上了轿子,还掀开轿窗朝他挥手。
既然是朋友的私宴,再穿官服自然不合适。
温旻穿惯了曳撒贴里,不怎么在交际时穿戴的衣冠上费心思,柜子里的常服没怎么动过。
他换了件黛蓝的云纹袍衫,兼披了如意暗花的大氅,阔袖迎风自动,乌纱挂在架子上,重新用网巾收拢碎发,这才停当。
出门前,手刚想往腰上常年佩刀的地方一扶,却空空如也。
他不由觉得好笑,看了天色也快到约定时辰,便匆匆往那亭台处赶。
秦翌在巷ko等他,不知从哪弄来些香气扑鼻的花环,一见人就往他头上一扣。
温旻被他弄得浑身不舒服,摘了还给他,只佩了枝萸草在胸襟前。
他们约在临宛河的亭台里碰面。
正是落日时分,波摇金影,绰约的飞鸟低低掠过水面,几粒豆子一样散在霞色中。
商闻柳坐在亭子一侧,不知在看什么。
他才登完高,取了幅巾,宽袖叠在膝上,面料反出一层绒绒的金光,坐在那,好似一段止住的泉流。
商闻柳见他们赴约,清风明月一样朝他们笑了笑,指挥使还没动作,这厢秦翌就笑容满面,乐呵呵地跑上前,挨着人把花环递过去。
商闻柳看到温旻地常服打扮,先是楞了一下,那视线羽毛一样轻,只在温旻身上极快地转了一圈,接着便落在手里的花环上。
秦翌顶着花环笑道:“京城现在就兴这个,菊花编进萸草环里,图个乐。”
商闻柳淡笑着戴在头上,又文不对题地说:“这一身挺衬你。”
秦翌以为是在夸他,笑得头顶的簪花摇曳,手指勾着衣襟:“有眼力!
这暗绣,这滚边,吴越的绣娘没个半年绣不出。
平时不怎么穿,好在年年有这么一遭,常年穿公服,感觉都要进棺材了。”
温旻撞他一下:“给你搭个台子,你能把这一身从头到尾说上三天三夜。”
刚才还尾巴翘天上去的富贵公子哥忽然收声,秦翌在朋友面前是一张开嘴就忘形把不住门的,温旻知道,可商闻柳不知道。
秦翌馋商闻柳手里那几幅青云生的字画,正是要讨好的时候,他感激地看眼温旻,心说果然够兄弟。
温旻才不是为了秦翌这点破人情,他把来时捎带的萸草摘出来,手指在商闻柳鬓边迟疑片刻,最终佩在他襟前:“秦少卿备席,我们一路步行去,这路上还有河景夜市可看。”
入秋之后,天黑就渐渐早了。
正是应着节景,天尚未黑下来,这一带街道已经提前结了人物花鸟灯,看着比大节还热闹。
三人并行,秦翌起先想跟商闻柳套一套近乎,讲个没完。
温旻慢吞吞走在他们身后,渐渐不知怎么插脚进了中间,把秦翌和商闻柳隔开了。
商闻柳走在指挥使右侧,慢慢看着临宛河的金鳞湮灭光芒,连缀起来的灯火映在河面,和深黛的夜色相融。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