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薄得透明,细细的青色血管可见,睫毛轻颤,似乎陷在一场梦魇里,睡不安稳。
魏启东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脸上,过了许久,慢慢俯身,双唇轻轻印在他额上,口中几不可闻地轻喃一声:“小溪。”
段亦嘉嫁给了她同学,是个金发碧眼的牧师,让人大跌眼镜。
这年头圈子里看不出一点利益纠葛的婚姻很稀罕,但段亦嘉是个狠人,活得通透,随心所欲的状态在她全面接管段家之后更没人能插手。
她在国外办完婚礼,回来小范围宴请亲朋,或许是为了撇清和证明什么,魏启东带着姜小溪去参加了婚宴。
段亦奇端着一杯红酒找到躲在花架后面喝热饮的姜小溪,忍不住啧啧两声:“你们家那位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说罢扭头瞥一眼远处正在和他姐姐说话的魏启东。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视线遥遥扫过来,在姜小溪身上停了两秒,才转头继续攀谈。
段亦奇上上下下打量着姜小溪,眉头微蹙:“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一样?魏启东不会虐待你了吧!”
见姜小溪不理他,他也不觉尴尬,兀自说着:“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魏启东这种人,你要和他长久在一起,就得做好准备。
他又没什么真心,就算有那么一点,也要加倍在对方身上讨回来。
无论是买卖还是感情,他心里有杆秤,吃一点点亏也不行。”
“你看看我就是前车之鉴,不过我能扛摔打啊,你呢?”
段亦奇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火上浇油,“你这么个纯情小男孩,不得被他玩儿死。”
婚宴挑了个好日子,吉利,天气也好,户外干燥温暖,怡人的风吹来,让人有些犯懒。
姜小溪喝完最后一口热饮,有些迷茫地对上段亦奇的双眼,对方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串联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想,自己可能又犯困了。
他是这么想的,嘴里也这么说了出来。
段亦奇举着酒杯愣在原地:合着我说了这么多,你睡着了?
但转念又觉得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等姜小溪走远了,他才突然灵光乍现,想起来他以前在国外读书时有个同学,看起来表面一切正常,但是有一天晚上却突然从学校二十几层的图书馆跳了下去。
事后他才知道,那同学得了重度抑郁症。
他突然心里一惊,他同学自杀前的那段时间,和人交流说话就是这个样子。
他快走几步,想要跟上已经走远的姜小溪,但一个熟人拦住了他,热切地攀谈。
他忙了一会儿,也就忘了之前姜小溪的事情了。
言城来得晚,将邀请函拿出来,被工作人员恭谨地带进婚宴现场。
他和段家姐弟交往不深,本没打算来,半路听朋友说魏启东也来了,心里挂着人,便一路开快车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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