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野终于回过神。
“郑董事长,在您眼里陆时郁是这种人?我是这种人?”
“就算您看不上我,他呢?他好歹是您儿子。”
“他并不把我当父亲。”
“既然您也知道他并不把您当父亲,您又何必这样操心管我们的事,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郑亭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继续反驳自己,他原本以为崇野会方寸大乱。
他把话题转回去,“你可能没有理解,小郁有未婚妻,你知道未婚妻是什么意思吗?他们明年三月份就要结婚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希望这话我是从陆时郁嘴里说出来,而不是您,我还有事,失陪了。”
崇野站起身,听见郑亭江在身后嘲讽的笑。
“崇野,你是觉得过去这么多年,他还爱你,你还爱他,你觉得你们历尽千帆,就能在一起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你仍然配不上他,你懂吗?你配不上。
他是郑家的继承人,他注定去哪都会是权利和目光的中心,你是什么?卖酒的?你太可笑了,你觉得你傍上他就可以在这里和我作对了吗?”
“崇野,你清醒一点,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以为你八年前就懂了,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么糊涂。”
他这话其实有些恼羞成怒,连长辈的姿态都没有了,只剩下咄咄逼人,但是也的确刺激了崇野。
他真的很清楚崇野的弱点是什么,崇野最担心的就是,他配不上陆时郁,他和陆时郁永远都不会站在同一个高度。
也正因如此,他一直拖到前几天才和陆时郁和好。
他才刚勉强让自己不要多想,郑亭江又出来给他当头一棒。
“或者你再想一想呢?陆时郁现在或许不在乎,可是等整个洲海完全变成他的,完全被他掌控,他要在这上面倾注几十年的心血,他会希望自己后继无人?他现在不考虑,以后也不会考虑吗?人都是会变的,年轻人,你太天真了。
到那时候被丢掉还不如你现在就自己走,都离开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继续纠缠他?”
指甲陷进肉里,崇野想说他没有纠缠,但是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知道对于郑亭江来讲,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处,郑亭江打败过一次,所以信心满满地觉得这一次自己也会输得一败涂地。
崇野站在茶馆门口,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他没有来过这里,甚至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去哪一边叫车。
其实郑亭江有些话说的是对的,在常宁这座一线城市里,他始终觉得没有归属感,他不属于这里,除了他生活的地方还有陆时郁,他对一切都不甚了解。
他是配不上陆时郁,他知道的,所以他看见陆时郁的第一眼就想着要逃,所以即便陆时郁对他百依百顺,他仍然担心自己是个累赘。
他麻痹自己,他以为他可以不在意他们之间身份地位的鸿沟,但是事实上,郑亭江一开口,他便发现他是在自欺欺人,他从来没有真正忽略掉他们之间的差距。
郑亭江说陆时郁故意骗他,他当然不信,他没那么蠢,但是其他的话,他也无法反驳。
崇野吸了口气,却被冷风呛到,他裹紧大衣,蹲在地上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不想离开陆时郁,可是他要怎么配得上陆时郁呢?
没有谁可以赶得上陆时郁的。
陆时郁始终是一颗耀眼的明珠,当年是,现在是,未来只会更加璀璨生光。
他呢?他是地上过人过车随便就能溅起来的泥点子,微不足道,如果人真的都会变,真的到了郑亭江说的那一天,他又该何去何从?崇野擦了擦眼角已经凉掉的水痕,伸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他坐上去才想起来看手机,陆时郁刚刚还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怎么还没过去。
崇野现在脑袋里和心里都乱乱的,如果去见陆时郁他怕他会露出马脚。
他揉了揉太阳穴,艰难回复。
【崇野】:哥,今天南姐让我早点过去,说酒吧有点事要处理,我就不能去找你了。
虽然没有面对面,但他还是担心自己拙劣的谎言被戳破,所以附加了一个“遗憾”
的表情包。
陆时郁很快回复,让他去忙,晚上再去接他。
两个人腻歪了几句,崇野心情极其沉重,他觉得郑亭江说的话,他是不是真的要考虑一下呢?
他是想和陆时郁在一起一辈子的,那是不是更应该慎重一些?
真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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