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也是白信对梁晋恨之入骨的理由,他明知道这是自己一生的痛,她厌恶一切男性的肢体触碰,更不想和任何人发生性关系,哪怕是朝夕相伴了十几年、且有着朦胧好感的梁晋,仍旧不可能。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至今为止,白信都不愿意相信,那一晚的梁晋是清醒的。
如若他是醉了酒,甚至是更狗血一些的,被人下了春药,或是旅游的时候中了蛊,多么千奇百怪的理由都好。
只要不是他眼睁睁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来强迫她,她都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原谅他。
她到底是对他有情的。
十几年的感情,凝聚着每一个温情的相处瞬间,千万次随叫随到的呼唤。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伴,都历历在目。
白信不能理解,这样一个在寒冬用光溜溜的大手捂着她耳朵怕她冷的男孩儿,这样一个在每一次她哭泣的时候把她拥入怀中的男孩儿,这样一个给予了她一切温暖和呵护的男孩,这样一个立下要用余生去爱她的誓言的男孩,为什么会忍心…
可他终究是做了。
做了便是做了,做了便再也无法挽回,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看见温显的一瞬间,所有前尘往事袭上心头。
她到底该怎么办?
大概是回忆的过程太过于苦痛,哪怕白信一再竭力控制情绪,她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点点滴滴的泪水由指缝向外延伸,直至沿着下颌的弧度流进衣领里。
白信咬了咬下唇,松开绑的高高的马尾,好让长长的发丝掩盖住自己脸上的泪水。
她不想让温显看到她这幅模样,转身就要走,像一只看见猎人落荒而逃的梅花鹿。
逃到教室里,前脚刚坐下,后脚就发现自己似乎把水杯落在了外边。
“噔噔噔——”
白信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温显大摇大摆的进了他们班,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桌前,微微弯下腰,身子向她的方向倾斜过来。
他随意抄起白信桌上的一只钢笔,盖上笔盖,在她的桌上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
白信捂着大半个脸庞,抬起头来匆匆瞥了温显一眼,又赶忙垂下头去,瓮声瓮气的问道:“做什么?”
“出来。”
那人拔腿就走,也不管白信有没有跟上。
白信咬着嘴唇,跟在温显后头亦步亦趋的往外走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往同桌的方向瞄了一眼。
陈心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白信生怕自己走的再慢一些,就会被她抓回去狠狠拷问。
温显领着她走到楼梯的转角处,早读铃已经响过了,楼梯处空空荡荡。
“喂——?”
白信垂着头,借着发丝的遮掩,悄悄抹了把眼泪。
“到底要干什么?”
白信眼见着那男人的脚步愈走愈快,且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又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走得飞快。
白信气呼呼的跟着他下了楼,一路走到了学校的情人路上。
正要说自己走不动了,温显就突然停下了脚步,又骤然转身,差点和还在向前走的白信撞了个满怀。
等到白信稳住脚跟站好,温显松松的垂下一直抱在胸前的手臂,微微弯下腰,用曲着的手指在白信的眼角刮了刮,他看她看得很认真,语气难得一见的温和:“哭什么?”
“谁哭了?”
白信撇开头,死不承认。
温显伸出手,沾了白信的一滴眼泪,递到她眼下,像是挑衅般的把那颗硕大的泪珠揩到她脸上去。
“那这是什么?”
“这分明是沙子被风吹进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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