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三年里,那半年中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想起了许多遍。
不管怎么回忆,到最后,她都会跟自己说,等她来,就跟她道歉,就求她原谅,就告诉她,以后没什么能隔在她们中间。
可现在,那些记忆里的甜也好,涩也好,到了如今,都化作了扎向自己的利刃,都成了裴霁口中的那句,就当我们从未相识。
她难以避免地感到孤独,然后想起那年,她做完手术,和教授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教授说,我遇见你之前,从来不会觉得孤独,遇见你之后,经常觉得很孤独。
她疑惑地问她,为什么。
现在她也体会到了这种孤独,如附骨之疽,无法摆脱。
等她病好,已经是冬天,路上的行人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衣。
宋迩回到工作里,却没什么动力再去努力工作,她的生活好像成了一潭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死水。
她把裴霁的号码存到了通讯录里,却没有了与她联系的立场。
裴霁也只给她打了这一通电话,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她。
宋迩的工作室本来多半靠她撑着,她退出圈子以后,经营的重点就发生了转移。
宋迩一边培养新人,一边寻找投资的机会。
过得比当艺人时还辛苦。
宋珏明见她忙忙碌碌的,要她干脆回家帮他,反正都是经营公司,只是方向不同,别的也没什么差别。
宋迩拒绝了,她还是想留在这里。
幸好她眼光不错,开始投了几部电影,都有小赚,让工作室的运营顺利了许多,新签下来的新人也很快崭露头角。
这年春天,一个从没听说过名字的导演拿着一个剧本找到宋迩,他碰壁了不少次,宋迩这儿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反复强调,这个剧本他琢磨了很多年。
十年磨一剑,不快也锐,拍了肯定有价值,肯定能赚。
宋迩留了剧本下来,过,发现确实有爆点,但又压了些线。
审查越来越严苛,电影拍了,因为压线上不了,投资就全打了水漂,再加上这导演并没什么名气,以前也只导过一些小众低成本的艺术片,风险太大。
这是其他公司拒绝他的理由。
宋迩考虑了三天,决定冒一次险。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这句话彻彻底底地得到了体现。
电影爆了,票房达到了成本的几十倍。
剧组开庆功宴,导演功成名就,宴上不断地四处敬酒,别人没喝多少,他自己先喝醉了,哭诉这一路有多不容易。
宋迩也喝了点酒,回到家,头疼得想要裂开,她连洗漱的力气都腾不出来,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梦,梦中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宴上导演的哭诉,一会儿是别人向她敬酒,恭维她眼光好,有气魄。
宋迩睡得不踏实,一整夜,眉头都是紧锁着,直到梦境的最后,突然安静下来,回到了裴霁的那间房子里。
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不知天是亮的,还是黑的,只是拉着裴霁的手,对她说了许多话,问教授会不会觉得她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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