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便对皇甫泰说道:“瞎扯什么蛋?京兆府的人是吃干饭的?管着这么大的京城,整天跟天南海北的人打交道,一个个粘上毛那比猴都精,西域西南能分不清?这都能弄错?出什么洋相!”
然后笑着对掌柜的说道:“京兆府是不会弄错的,掌柜的,您说是吧?!”
说罢,我一把拽起了掌柜的的衣服,捏了捏那衣服上的纹样,他拽了下自己的衣服想从我手里挣脱出来,刚要使力又忽然松手了,我便开门见山继续说道:“你是觉得在京城扮成胡商生意好做?还是觉得安南这俩字影响店里的风水,容易流年不利,所以借用胡人的名义开店,使了钱了?哎?安南人知道流年不利这词儿吗?跟我说说,是京兆府哪个不要命的给你开的后门儿。”
京兆府的簿册上,南岭药铺始终是个胡商铺子,除了数月前店主名字换了,其它的内容竟然一字未改。
被我说起此事,掌柜的却并不很慌张,操着浓厚的口音,用蹩脚的离阳话说道:“大人玩笑了,小人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我确实是安南人氏,祖辈都是跟药材这一行打交道的,这家铺子原本是胡人开的,后来小人来到贵土,便接下了这家铺子,谋个生计,不熟悉咱这京城的规矩,也就没想着到官府改这些东西。”
士兵怒道:“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安南人,为什么不说实话?”
掌柜的说道:“小人并没有否认自己是安南人呢?再说这也没甚可避讳的,刚才不过是和军爷闲说了两句,打发两句闲话是了。”
我思忖着,这么久的时间,京兆府难道没有发现他们是安南人吗?是漏掉了,还是知道装不知道,不然就是压根没查?又或是这店主使了什么招数遮掩了过去,甚至和府衙之人有什么勾结也说不定,我问道:“这么说?你从胡商手里盘来的铺子,那也没多久,许是府衙例查疏忽也是有的,不过,最近京城的药材行市可不太平,不少奸商贼人假冒药商,跑到京城里挂着一个药铺的招牌用假药次药充好,实则偷偷替富户将暗道得来的黑钱洗白,朝廷已经抓了几十人,抄了十几家铺子,掌柜的可知道么?”
“小人明白,小人的铺子是正经生意,保管没有以次充好的药材,小人家世代行医,小人也是自幼便跟着父亲学习医道,好药次药一看便知,这铺里所用药材都是治病的良材,而且价格公道,不信您可以问这几位客人,这几位都是店里的老主顾,铺子里的药材、售价都是没有问题的,救命之药岂可充假?呵呵,呵呵。”
掌柜的说道,旁边的几个买主纷纷点头赞同。
我说:“那就好!”
便让士兵把伙计放出来,给客人继续抓药,我则四下看了看,百子柜里的药材种类颇多,足足有两百多种,几个伙计包药的时候,略瞟一瞟方子,便能迅速无误地找到对应的药材,行云流水般在戥秤上称量过,用桑皮纸包好,捆上麻绳递给客人,看伙计们的熟练程度,都是些长年干这抓药行当的,辨认识别柜子里的各类药材都非常熟悉。
皇甫泰对这铺子里的其它东西倒是不感兴趣,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事,把手按在刀柄上,走近几步,狠狠地盯着掌柜的问道:“你这在册的是胡商药铺,售卖的也是胡地药材,朝廷早有发文,药铺在册类籍属须同所售药材一致。
中土药铺买卖中土药材,西域药铺只准许售卖胡地药材,如需买卖异域药材,需要到京兆府单独备案获准批文,你是安南人,可你的店铺里售卖的却是胡商药材,不只是店铺籍属更替没有备案更改这一条,连售卖异域药材的批文也没有,我看你是知道了故意装不知道!”
听到皇甫泰的问话,我倒是不知还有这条规矩,只见掌柜的瞥了一眼皇甫泰的刀,慌道:“军爷,小人着实不知,来京城日短,连铺子籍属更替的那些律令听都没听过,什么批文更是不知道的,府衙也没来查过,军爷明鉴。”
皇甫泰还想训斥掌柜的,左右不过是些口舌之争,被我拦住了。
“哎?皇甫兄,我朝是礼仪之邦,安南的朋友来做生意,你不要长枪短剑大马金刀地吓唬人家,例行查访而已,咱查的是那帮奸人扰市欺诈的勾当,为难人家做甚么,不就是忘了去改那甚么吗?还有那甚么批文,回头主动去府衙认错改了,交了罚银了账,掌柜的,没问题吧?”
既然皇甫泰唱了白脸,那我就唱红脸。
掌柜的低着头连声称是,一瞥眼间,看到一名士兵此时正拿着刚才带着的吃食站在门边。
“油乎乎的怎么用手就这么拿着?”
我对士兵说道,然后冲掌柜的喊道:“掌柜的,烦劳你帮我拿张包药材的纸来,包下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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