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女子没有一开始就吩咐手下对他上刑,若是能轻易从他口中诈出答案,又何必严刑拷打。
毕竟那账簿是他活命的本钱,逼供之下吐出的内容很可能并非事实,他就算报出个虚假的藏匿之地,别人也不知晓,如此一来,定能拖延不少时日,事情或许还能有转机。
可现在他不打自招,活命的最后一线希望已经断绝,即便是坚持抵抗刑罚也毫无意义,还不如死个痛快。
如谢嘉宁所料,方其元很快就绝望地招供了平湖山宅邸机关的运作之法,她随即便下令派人传信江南,只待手下暗卫将账簿从密室中取走,最终呈送到她的手上。
方其元被人从水缸里捞出来后,一直在呛水,整个人哆嗦不停,缓了良久才得以重新开口。
他眼上蒙着的黑布已然脱落,双眼无神而麻木地回答着谢嘉宁的问题。
“我与朝廷阉党一派不曾联络过,此前都是江南行省的巡抚派人直接通知我要怎么做、准备多少银两、该如何善后……”
“平湖山密室里总共有七本账簿,这些我都记录在上面了。”
“贪墨的银两分别藏在另外三处宅邸里,地点是……”
谢嘉宁一边聆听着方其元的招供,一边陷入思索,过了一会,同身旁的宋柏辞缓声交谈起来。
她面色稍冷:“看来从他身上找不到朝廷阉党勾结地方贪墨的证据了。”
宋柏辞顺着她分析:“那就只能再从江南总督与巡抚处下手了,那二人是南司督公亲派去地方的宦官,必然与朝廷司礼监以及六部有所关联,或许能因此给予阉党一击。”
谢嘉宁摇头,眸色沉寒,直接下结论道:“不,江南贪墨案将会到此为止,我们这次最多能将那总督与巡抚二人拉下马,但无法伤及阉党于京城朝廷的势力。”
说着,她陡然间回想起,那道立于伏龙桥上妖冶俊戾的身影,声音愈加冰冷。
“方其元被揭发出事的那一刻起,裴禧言就一定已经处理好了那江南总督与巡抚,即便我们心知肚明江南贪墨案与六部脱不开关系,也无法再从此两人手中找到任何证据。”
“他派人前去刺杀方其元,不过是作为退而求其次的保底手段,实际上就算方其元暴露,也伤不到他朝中的根基,最终无非是折损了两名地方官,断了他伸向江南的手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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