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和宋端平,才收回目光,把船上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船尾,那里有个头戴竹编大斗笠,身穿褐色僧衣、眉清目秀的和尚,正盘膝坐在甲板上,心无旁骛的念佛。
他身前摆着一双木屐、一个陶制饭钵,还有一根禅杖。
正是一名‘云水僧’的标配。
但是看着一位令人赏心悦目的云游僧人,陈恪和宋端平却是一脸的苦恼。
因为这位法号玄玉的年轻僧人,就是中岩书院山长王方,自幼在峨眉出家的独子……自从昨日汇合后,统共只听他说了三句话:
“阿弥陀佛,贫僧玄玉,见过陈檀越。”
“阿弥陀佛,贫僧有一衣一钵足矣。”
“阿弥陀佛,多谢陈檀越……”
自从上船后,甭管别人多热闹,这小和尚都在船尾打坐念经,一副佛祖心中坐、万事不萦怀的架势……绝对是被宗教洗脑成功的典范。
“我怎么觉着,山长是不放心儿子,让我们给他做保镖呢?”
宋端平小声道。
“山长岂是那等浅薄之人,”
陈恪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他还有更深的意思。”
“什么意思?”
“山长年过花甲,就这一个儿子,却还出家当了和尚……”
陈恪嘴角挂起怪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啊……”
宋端平瞪大眼,刚要说话,却感到脚下一颤,他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踩在了舱盖上。
他一跳开,那舱盖便被人猛地掀开,,一个赤条条的黑大汉,从里面蹦出来,满身大汗淋漓的叫道:“憋死我了……”
一看到此人,陈恪登时张大嘴道:“你,你怎么冒出来了?”
“哥啊……”
不是五郎又是谁?他挠挠头,苦大仇深的脸上,满是小心道:“你们一出门,咱就偷偷跟着出来了……”
原来他趁众人码头说话,从江里游上船,藏在这储物的舱底,本想过一天才露头,谁知才一个时辰,就险些被憋死,只好赶紧蹦出来。
“我早念够了书,就是想跟哥哥出去转转。”
只见这么高的黑大个,双手交错的哀求道:“你可千万别让我回去啊。”
“熊玩意儿,”
陈恪掏出汗巾,给他抹抹脸,没好气道:“出来就出来了呗。”
“多谢哥哥……”
五郎的脸上,罕见的绽出笑容,憨憨道:“有我跟着,哥哥,就能空着手了。”
“唉……”
陈恪叹口气道:“怎么不说你一人顶几个吃饭呢?”
“咱少吃就是了……”
五郎可怜兮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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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这个奇怪的四人组,都踏上了出川的道路。
他们先坐船走了半个月,两千里的水路,才抵达长江三峡……从这一刻,终于算是踏出省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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