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济宁侯府便是张灯结彩,喧嚣热闹。
原来是返京的魏王造访。
其实也不是造访,而是来侯府小住。
如今宫中虽然暂无储君,但这些已经封爵就藩的成年皇子,即使返京,也不得住在宫内。
身为皇子,宋玥在京中自是有产业,却说那些宅子年久失修,住不习惯,还是喜欢住在表舅家中。
虽说沈瀚之是魏王表舅,但如今立储一事未明,舅甥走得太近,难免招致非议。
沈瀚之劝说无果,只得给他安排了一座他从前住过的别院。
宋玥在这种时候入驻侯府,怎么都不像是明智之举,别人不明白,但伶俜却是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虽然她也觉得匪夷所思。
因着宋玥刚刚返京,这日的午膳,沈瀚之便专程为他设了洗尘宴。
宋玥虽然是个混账,但长得委实是一表人才,礼仪修养无一不佳,比起上辈子那倨傲劲儿,如今看着倒是柔和许多,也不因自己是皇子就目中无人,待人客气有礼,在侯府颇受欢迎。
连宁氏面上都不得不夸赞他。
席上,沈瀚之坐在上座,宋玥坐在他右手边,宁氏坐在他左手,依次是安氏和两个子女,因为沈鸣不在,伶俜阴差阳错竟挨着了宋玥。
好在这人,在人前倒是规规矩矩,并未表露对她的异常。
伶俜见过沈瀚之对自己长子的冷淡,如今看他待宋玥的态度,委实很有些意外。
并不是讨好的谄媚,而是带着点异乎寻常的关怀备至。
开了席后,也不顾食勿言寝勿语的家训,自顾地同宋玥嘘寒问暖,又是问这返京一路上有无波折云云。
本来因为宋玥的关系,伶俜就无甚胃口,见到沈瀚之对个表外甥比自己儿子好那么多,更是食不知味,心中颇为沈鸣不平。
数着饭粒时,听沈瀚之又道:“玥儿,你这回真是冲动了些,如今太子被废,皇上有意在你和齐王中择一,将你们召回京,就是为了要考察你们两个。
有了太子前车之鉴,皇上自是想立个贤能的储君出来。
你如今一回来就住在侯府,皇上看在眼中,恐怕会别有所想。”
宋玥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表舅放心,我进宫觐见父皇时,已经跟他禀明,我在京城的宅子已近废弃,如今天气凉了,住着着实不方便,便暂时住在表舅这边,等明儿开了春,若是还在京中,那宅子定然也已经修葺好,到时再搬回去便是。”
顿了顿,又道,“我行得正坐得端,父皇如何想我,我并不在意。
人生在世,不过是过得自在便好,那储君之位,父皇愿意给谁便给谁罢。”
沈瀚之怔了怔,席上人多,不便继续这话题,有些讪讪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今儿个我让人做得都是你喜欢的菜,一路舟车劳顿,快多吃些。”
伶俜暗自对宋玥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好笑,他若是无夺储之心,先前那些事又是如何发生的?她可不信全是齐王那边一手所为。
用完膳,沈瀚之和宋玥自是又摆茶叙话,女眷们则告辞各回别院。
不想,伶俜和宁氏回到静欣苑不多时,宋玥便领着两个下人造访,带了许多魏州特产敬上。
因着宫中那位的关系,宁氏并不喜欢沈瀚之这个表外甥,不过面上定然不敢怠慢。
两人客套一番,宋玥道:“听表舅说,宁姨娘近一年身子不太好,晚辈专程挑了些魏州那边特产的补药,还希望能对姨娘身子有所帮助。”
宁氏道:“殿下有心了。”
看到伶俜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宋玥笑了一声道:“我给表小姐也带了些礼物,都是魏州那边好吃的。
也不知表小姐喜不喜欢?”
伶俜置若罔闻,没应他的话。
宁氏微微愕然,忙笑着道:“那我就替十一收下了,多谢殿下。”
宋玥笑着点点头:“我在侯府恐怕得打扰一段时日,还指望着姨娘和十一小姐多关照呢!”
宁氏连连点头应着。
好在宋玥也没有久留,在外人看来是孝敬长辈,但伶俜却知,这厮就是来给自己提醒的,这是在告诉她,他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待宋玥出了静欣苑,宁氏才奇怪地问:“魏王如今是储君大热人选,你要是不喜欢人家,面上也要过得去,咱们都是小角色,学着自保才是紧要的。”
伶俜敷衍地嗯了一声,想了想道:“姨母,过几日,我想回田庄陪祖母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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