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相邦府。
公叔平坐在大厅之中的左侧下首,注视着对面的一名相貌和自己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但年纪已经将近四十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为明显的嫉恨。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公叔痤的长子、公叔平的哥哥公叔胜。
公叔胜脸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疲惫之色,这是因为他刚刚结束了一次长途旅行,自东方归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公叔胜坐在自己的父亲公叔痤面前,并侃侃而谈。
“父亲,大梁城那边的基业都已经安排完毕了,只要君候真的确定迁都大梁的话,那么儿让他们售买的那些土地届时便是绝对的好地,无论是漆、桑、农皆可有足够产出。
除此之外,儿还在那里买下了一片山林,该处易守难攻,若是能造一庄园,将来可为父亲春游以及我公叔氏一族蓄养甲士之地。”
坐在上首的公叔痤摸了摸白色的胡须,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胜儿,你这一次做得很好,为父很满意。”
公叔胜笑道:“父亲谬赞了,儿既然身为父亲长子,为父亲解忧也是应有之义。”
说着不忘看了公叔平一眼,脸上隐有得意神色。
公叔胜和公叔平两兄弟,正是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在公叔痤死后成为公叔氏一族新族长的两个热门人选。
公叔平毕竟年轻气盛,所以被公叔胜这么挑衅的看了一眼之后顿时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忍不住道:“父亲,君候为何要迁都大梁?儿总以为安邑乃是魏氏受封得国之地,应当不会如此容易就被放弃。
而且我公叔氏一族之产业多在安邑及其附近,与其千里迢迢跑去大梁重新置办,不如劝说君候留在安邑,才是正途啊。”
公叔痤看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平儿,你所言其实也是为父所想。”
公叔平得到自家父亲的夸奖,心中顿时就是一喜。
然而还没等公叔平脸上的笑容完全盛开,公叔痤便又继续说道:“然而为父虽然反对君候迁都,可君候在那庞涓的力劝之下却是颇有抱定决心之意,即便是为父也难以阻止。”
顿了一顿之后,公叔痤继续道:“如今君候年纪渐长,早就不是那个对为父言听计从的君候了,若是为父执意反对的话,说不得君候就要动了用庞涓替换为父的心思了。
所以提前在大梁附近置办产业,也是为了公叔氏一族的未来先做打算,你可明白?”
公叔平这才恍然大悟,心悦诚服的点头道:“父亲高见,儿远不能及也。”
一旁的公叔胜突然也笑着开口道:“父亲,仲弟毕竟年轻,见识上有些短浅却也正常,说起来也是儿没有起到伯兄之作用,未将仲弟教导出来,儿心中有愧啊。”
公叔平看了一眼公叔胜。
公叔胜看了一眼公叔平。
空气之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氛。
公叔痤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老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无奈,挥了挥手道:“都出去吧。”
等到公叔兄弟两人离开之后,公叔痤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公孙鞅,你以为此二子谁能够继承公叔氏家主之位?”
一直沉默站在公叔痤身边的商鞅楞了一下,随后道:“回君上,此乃君上家事,臣岂能擅自置喙?此不合臣道也。”
公叔痤摆了摆手,道:“你既为我之中庶子,理当为我分忧,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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