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色轻松了一点,江维桢索性顺着接话道,“你从开蒙就在太傅门下,算起来都快二十年了,哪是你那个废物弟弟比得了的。”
“是啊,快二十年了……”
齐让语气缥缈,思绪也有些散乱。
明明已经是前世的事了,他却还是能清楚地记得年幼的自己跟着还算年轻的郑煜认字、背书的场景。
他识得的每一个字,看过的每一本书,到登基后做的每一个关系紧要的决定,其实都或多或少有受到郑煜的影响。
可惜他们不只是师生,更是君臣。
前世的事没办法对江维桢提起,继续聊下去也只能引他多虑。
齐让轻轻弹了下对方还搭在自己腕上的手,直接转了语气:“我听说,新帝最近也很勤勉,自登基后就一日一朝,太傅的课也一日不曾落下。”
“刚继位皇位还没坐稳,总要装模作样几天,我倒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江维桢说完,却没得到意料中的回应,他转过头看了齐让一眼,略微回忆了一下,“我发现你这几日对你那个弟弟好像改观了不少?”
“算是,”
齐让没反驳,“也可能我本来就对他不了解。”
回想前世,他对齐子元的印象大概也不多:
在位时,齐子元于他不过是一个远在乾州当藩王,整日虽然吃喝享乐,但只要不惹麻烦都可以置之不理的弟弟;后来被迫退位后,齐子元于他是占了皇位,却又几乎毁了大梁江山的废物;再后来……
齐让微微闭了闭眼。
归根到底,都只是模糊的印象。
直到近日的几次接触,模糊的印象里才多了血肉。
当然,可能这些血肉组成的也不是真正的齐子元,就像是今日这场只有宗亲和几位老臣到场看起来是一片祥和的宴席。
“说起来,”
正当齐让思量间,江维桢也想到了宴席,“今日只请了宗亲和那几个老臣,说是为了不铺张,我怎么都觉得是还有别的用意。”
“示好,”
齐让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也算是新帝在表态。”
“向宗亲?”
江维桢眯了眯眼,立刻明白了齐让话里的意思,“新帝是打算把你好不容易才从宗亲手里收回的权力再让出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当年继位后,能顺利地将父皇留下的那些道士驱逐出宫,并裁撤掉内侍省从而亲政,少不得这些宗亲的帮助。
后来着手去打压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齐让摇了摇头,“新帝初继位,朝堂现在看起来安宁,却处处都是我在位时的影子。
想要清除我在朝中的影响完全掌控朝局,仅靠他自己或者加上太后和周家,是远远不够的。
将主意打到宗亲头上,大概是想起了我初继位的时候得到的助力……虽然现今宗亲的势力远不如当年,这些年明里暗里的也没闲着,于他们也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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