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们改道录像厅,宁扇给我们挑了部经典恐影,炎炎夏日,倒看得人直冒冷气。
从包厢出来,暮色渐合,片子里才刚提到,黄昏时段,又称逢魔时。
我和阿骊背后冷不丁叫人拍了一下,惊颤回头,是宁扇轻佻一笑,问,怎样?要不要小爷护送你们回府?他的骷髅耳坠幽幽地晃,我婉拒道,您比鬼吓人。
夜里才觉恐怖,鬼片魅影如附骨之疽,窗外,衣橱,床底,门口,好似随时会出没不可名状之物,我睡不安定,跑进陈年房间求救。
陈年还在桌前学习,只开一盏小灯,暖黄光晕里,他的身影令我镇定。
陈年转过头来,沉浸书本已久,目光呈混沌色泽,他问我,怎么了?
白天阿骊让我陪她看鬼片,我现在害怕。
我抱住陈年床上被褥,央求道,哥,别赶我走,就一晚,反正家里只有我们。
陈年眉眼间布上无奈,说,好吧,那你先睡。
我喜笑颜开,身体蜷进他的被褥,拉过被子蒙住头。
没隔片刻,脸又暴露在空气中,是陈年将被子扯了下来,他揶揄道,没被鬼吓死倒先被自己闷死。
我吐了吐舌,说,被子里才有安全感嘛。
陈年灭灯上床,说,我陪你。
当身侧床铺压下他的分量,我果真踏实了不少。
又听见他问,要不要和我说说电影里都放了什么?让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我本不愿再度回忆那些惊悚阴森的场景,可人越是压制什么,什么东西就越蠢蠢欲动。
转念一想,与其独自畏惧,不如共同恐慌。
于是我开始向陈年描述影片中的怪力乱神。
陈年一面听,一面讲些化解之语安抚我。
房间里冷气温度适宜,盖被柔软,同陈年分担恐惧之后,我渐入梦乡。
却不想梦里阴魂卷土重来,对我穷追不舍,循环往复,惊出一身冷汗。
我匆猛睁开眼,方知是梦,可心有余悸,惊魂不定。
房间昏暗,尽管陈年就躺在一旁,我仍害怕无形的手突然将我攫住。
但陈年醒了过来,黑暗里我不是孤身一人。
他伸出手轻轻拍抚我,问,恶梦了?听见你呼吸突然好急促。
我嗯了一声,不再强作冷静,满腹的委屈和不安倾巢而出,转身紧紧抱住陈年,只有尽可能多地贴触他的身体,只有这样,才能稍缓心底的惊惧。
我说,那个怪物不停地追杀我,恐吓我,我拼命跑,跑得筋疲力尽,还是被追上了。
我的声音无助而虚弱。
人们都说梦境是虚幻的,可梦中生发的情绪无法轻易同现实割裂,怪物消失了,我依然疲惫不堪,失魂落魄。
陈年轻声安慰我,别怕,哥在呢,哥不能让你受欺负。
他一下下拍着我的背脊,温柔平缓。
一种宁和的力量就从他的手心注入我的骨骼脉络。
我对陈年说,可是梦里你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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