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娣回家全靠步行,山路难走,少则四个小时,多则五个多小时,若是赶上下雨天,山上路滑,耗上一整天也是常有的事儿。
徐思娣的家坐落在深山老林中,上山前需要渡过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河,大河上没有任何桥梁,只有一排半米宽的石头桩子,石桩蜿蜒而去,一共要越过几十个石头桩子才能过河,旱季倒还好,石头桩子都从水面上高高露了出来,若是赶上了汛期涨水,全都被大水淹没在里头,这样过河就会十分危险,这条大河带走了多少人,是举不胜数的,就连她们村在这条河里都失足掉下过好几个人。
越过大河,就是翻山越岭的开始,先要走过两个小时的山路,翻过一座山,然后是吊桥,云梯,所谓吊桥,就是从这座山连到另一座山的一座铁索桥,将近一里路的距离,吊桥摇摇晃晃的,就跟荡秋千似的,没走过的人到了半道上就开始吐了。
所谓云梯,是用那种臂膀粗的铁索从半山腰上搭建的一个梯子,铁索吊在陡峭的崖壁上,要沿着陡峭的崖壁一步步往上攀爬,得翻过那座山头才行,这是整个回家路上最险最难的一段路,爬个二十分钟再步行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村子了。
回一趟家用跋山涉水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大山里十分落后,还是早两年才通上的电,在这之前,村里的村民一直用的蜡烛、油灯,村里没有商店,没有电话,没有手机信号,还一直生活在以物换物的年代,村里的村民靠打猎为生,缺了什么东西就拿猎物到山下来换,据说早二三十年,村里还是完全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一直到了徐思娣出生前几年,山上来了考察的队伍,慢慢的,又来了一批扶贫、支教的队伍,山上这才开始慢慢的与外界联系了起来。
村里有许多老人毕生都没有下过山。
因为之前在办公室耽误了一阵,徐思娣进了村已经快要天黑了。
此时,天的边际还残存着最后一抹彩霞,将整片天空染成了火红色,火红色的火烧云笼罩在整片翠绿色的山头上,有种震撼人心的美。
徐思娣立在村子口仰头欣赏了一阵西去的彩霞,步子久久未曾往里踏入。
一到周五,所有人全都归心似箭,只有她,盼着周五慢点来,每个星期回家一天两夜,是她微微抵触的日子,深深了呼出一口气,徐思娣这才缓缓往里走。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全都笑眯眯的冲她打招呼:“哟,弟弟放假了。”
“弟弟回来了?”
徐思娣难得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从村口到村尾,一路礼貌的喊了过去:“花嫂,七婆,三婶婶···”
边走,目光边远远落到了自家屋顶上,见屋顶没有炊烟,料想此刻家里还没做饭,估摸着正等着她回去做饭了,思索片刻,又将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到了山坡上那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屋顶上方炊烟滚滚,没一会儿,忽然瞧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山坡上,正踮起脚尖往村口方向探着。
徐思娣见了,二话不说,直接从自家屋子后面越了过去,一路小跑着往山坡那家人家跑了去。
“婶婶。”
远远地只见坡口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碎花衬衣,头上包着一块方巾,已经快上年纪的人了,脸上也起了皱纹,可是再深壑的皱纹也遮挡不住面上的容貌,对方鹅蛋脸,五官漂亮,面相温柔,一看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毫无疑问,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十分漂亮的。
孟连英见到徐思娣立马松了一口气,又眉开眼笑道:“思思,孩子,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弄到这么晚,这天都黑了,婶婶都盼了一下午,可担心死我了,差点就要托黑娃子下山去找你了。”
山上有蛇,有野猪之类的野兽,保不齐也有些心思歪的坏人,深山里头,将人往林子一掳,管你哭天喊地又有什么用?
平时徐思娣有伴,隔壁村有个小姑娘在镇上做活,每个星期与徐思娣结伴回来,若是有意外,孟连英就会托人去接送她。
孟连英赶紧下坡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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