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鲛人太多了,陈邻原本还想找一下那个把自己抓进来的鲛人,但她看来看去觉得每个鲛人都长得差不多。
甚至就连抓她进来的那个鲛人原本长什么样子,陈邻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对方脸上覆满鳞片。
……光是回想一下就觉得好恶心。
陈邻收回目光努力不去看外面那些鲛人,抱着自己膝盖又往珠宝堆里缩了缩,努力让玩偶的整个身体都被珠宝淹没。
前排的鲛人散开,广场入口出有一排身材格外高大的鲛人游了进来。
最前面的鲛人,身上穿着人类的衣服,头上戴着嵌满宝石的双重冠,衣摆非常长,长到不仅能完全遮住它那条巨大的尾巴,还能在身后拖出好长好长一段。
有体型较小的鲛人在它身后为它托着衣摆,周围簇拥着它的鲛人手捧仪仗,好似一支拥护君王出行的仪仗队。
对方在其他鲛人的簇拥下一直游进了石柱周围的真空地带,这时候陈邻就知道对方必然身份不简单。
进入石柱周围后,其他鲛人都自觉退下,只留下那只衣服华丽的鲛人。
它缓慢的向上游,不断靠近石柱顶端的囚牢。
陈邻忍不住往后退了退,直到自己后背抵上一座黄金雕像,冰冷又柔软的金属紧贴着她的后背,让陈邻莫名一阵恶寒。
她想到了那只抓住自己的鲛人,他手指间硌人的冷硬鳞片,冰冷又暗藏杀机。
那只鲛人速度不快,每往上游一段距离,就会振臂念叨一句什么。
不只是那只衣饰华丽的鲛人在‘念经’,那些围在石柱周围的鲛人也在跟着念。
它们没有刻意放大声音,一声又一声细密重叠的呢喃,好像是在法场里念经一样。
但是那些繁复碎语不断钻进陈邻的耳朵里,就像千百只蝉在嘶声力竭的尖叫,尖锐的指甲反复刮过墙壁,粉笔一遍又一遍摩擦过黑板——
那种声音听得人焦心头痛,几欲窒息。
陈邻抱住自己脑袋,艰难的喘息,一连串气泡从棉花娃娃头顶升起,又从囚牢缝隙间滚出去。
那些声音太吵,折磨得她眼前视线也开始发晕,看什么都好像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
在意识沉浮间,陈邻感觉到了热。
极其诡异的,在海底深处,陈邻感觉到了热。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随着身体所能感受到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烫人,即使陈邻现在头晕眼花,也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那是幻觉。
周围的空气确实在变热!
囚牢围栏上暗红色的符文全部都亮了起来,源源不断的热度正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但热源并不是只有符文,甚至就连陈邻屁股底下的地板也是热的。
她被烫得不行,即使头痛得要命也强撑着爬上珠宝堆换了个位置,低头看见一些没有被珠宝盖住的裸露上也有红色符文亮起。
不知道为什么,陈邻总觉得那些符文很眼熟,但是她又记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些符文。
狭小的囚笼越来越热,随着石柱外那只鲛人的逐渐逼近,温度越来越高,热得陈邻手脚发软,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她耳朵里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除去那些鲛人们不断念叨的碎碎低语,还有许多哀嚎和惨叫。
就是惨叫的声音不太大,感觉像是隔着很远隐隐约约传过来的一样。
那些声音像一把没有上润滑油的锯子反复划拉陈邻的神经,她的头越来越痛,很快就坐不稳完全倒在了那堆被烧得滚烫的珠宝上。
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就连看见的和听见的东西都扭曲起来,陈邻眩晕的视线里看见一座巍峨的,黑红色的塔。
那座塔的模样很模糊,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视力的问题还是那座塔本来就很模糊。
从塔的底部缓慢淌出深黑色液体,沿着干涸河道往下流淌。
在河道上还有许多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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