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星原剿匪一事与我无关。”
宇文秋页真挚地迎上她颤动而冷冽的眼眸,缓缓道:“惠国公亲自举荐他与远王同去昌安城剿匪,如今远王亦中毒箭而亡,一切的矛头直指刚从邺城赈灾回来的杰王,凭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究竟出自谁的手笔。”
柳芽便觉一抹被自己压下去又故意忽略的凉意,从脚底窜上心头,惠国公牺牲一‘子’,一箭双雕远王与杰王,既为庆王报了仇,又将强劲的对手拉下马,还借着搜查悍匪内应之便,威逼利诱把敌方爪牙变成自己的,又或直截了当铲除了,更稳固他们的地位。
半响之后,她哽咽隐忍的声音才嘶哑地溢出口,“二哥哥他真的,死了吗?”
宇文秋页轻声道,“他与远王的尸首,曾摆于朝堂上由梁侍郎亲自检验,并无可疑之处。”
“那你费尽心思带我回京,又是为哪般?”
柳芽闭上眼,掩去自己几乎泄露出来的狼狈。
他笑道,“你回乡休养之际,竟破了大案子,自要马上回京领陛下的赞赏才行呀。”
“…(凸)…”
柳芽已经没力气再睁开眼狠狠地瞪瞪他了,默然地倒回垫上,抓过小毯子盖着自己蒙着头装起死来,却听他径自道:“柳检验回京前,在埋着邹老板的坑底发现一粒琥珀珠,证实邹老板之妻孙氏当时在场,更查出她有意引诱副厨田小祥,利用他杀害一直以来虐待自己的夫君与他的情人云娘。”
“原来邹老板素来迷恋畸形的女子,竟趁孙氏母亲瘫痪时,污辱她母亲至死,若非如此,一直被他虐待,却从没有起过反抗念头的孙氏,亦不会起了杀害之心。”
“不过天网恢恢,她对得到邹老板心的云娘的恨,暴露了她,她唆使田小祥分尸时,特意剁碎云娘患有残疾的脚扔去喂猪,怎料有一只脚趾不经意掉进翌日要捣鼓使用的包子馅里。”
“幸而,店内制作包子的馅非人肉,案子告破,扬州百姓纷纷感谢柳检验还了他们安稳,连郭知府也立即上奏朝廷,大赞你聪明伶俐,别具慧眼,才华超众,颂扬之词多达五百五十五字,相信很快便能传遍整个京城。”
“……”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
柳芽不知几时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得说话声。
“门主,卑职已循着姚将军给予的情报,到冀州查探过,初步确定张家是人贩子。”
“三代同堂,三代皆沾手这种买卖,但凡被他们贩卖出去的人口,肩膀上都有烫印子。”
“但卑职查到,张家一伙只是某个组织的弃子,可惜搜寻的线索又断了。”
接着是宇文秋页略有沉吟地道,“所以,他们是被灭口了。”
陌生的声音又道,“依照目前的线索推断,应是误打误撞之下,幕后凶手怀疑张家已被公主府盯上,为免招至后患,灭门封口。”
已然清醒的柳芽听明白了,他们在说银梢村张家灭门案的事,原来当日张家对原主那般热情,是想拐卖她,正思量,就听宇文秋页道,“芽儿醒来,便下车吃点东西吧,顺道向你介绍同僚。”
不知自己多久没吃过东西的柳芽,的确饿得紧,当下也不矫情,稍稍整理自己的衣服后,便下了马车,只见堆砌的火光曼妙地随着雨后湿润的夜风摇曳,宇文秋页与一个丰神秀朗的男子围坐着吃烧鸡。
随即,男子拱手道,“终于见到传闻中的柳检验了,在下康哉之,康哉之歌的康哉之。”
他展颜而笑,好比此刻夜间潇洒的风,“今后,请多多指教。”
柳芽抬手还礼。
宇文秋页递给坐下的她一碗温热飘香的鸡丝粥,“你的伤口有点深,暂时只能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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