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天上,天天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
黄歇淡淡地道:“不一样,今夜的月亮,特别地圆。”
今夕何夕,千里之外,她可安好?那少女咯咯娇笑:“唉,你们南蛮子就是讲究多。
对了,你上次念的那个什么辞的,你再念给我听听?什么兰汤啊彩衣啊……”
黄歇无奈地纠正她:“是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这一段是说云中君的祭辞。
那少女拊掌笑道:“正是正是,你念这些的时候,当真是叫人喜欢。”
说着,她也坐了下来,倚在黄歇的身边,也抬头看着月亮。
黄歇轻叹一声:“公主,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那少女嗔道:“你都问了多少遍了,你以为伤问问便能好吗?你可知道,我把你从战场上救回来,你如今能够活下来,便已经算是命大了!”
黄歇长叹一声:“我知道,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急着去做。
这件事,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那少女问道:“什么事?”
黄歇道:“我要早些养好伤,去找我的未婚妻。”
那少女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什么未婚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黄歇,难道你真是个铁石心肠,我怎么都焐不热吗?”
黄歇叹息:“公主,你对我有救命之恩,黄歇不胜感激,若有机会自当报答。
可是,情之为物,不可相强。”
那少女的眼睛顿时红了,她愤怒地指着黄歇道:“我要你什么报答,你拿什么报答得了我?我为了保你,早早从战场上撤退,白让义渠占了大便宜,让儿郎们白跑一趟,枉费了他们流汗流血,还惹了我阿爹动怒。
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几乎就是个死人,只差了一口气,躺在那儿几个月,都是我亲手服侍你穿衣吃饭……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你、你对得起我吗?”
黄歇看着这少女,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那少女便是东胡公主,名唤鹿女。
那日东胡一族受义渠之邀,去伏击楚国的送嫁队伍。
黄歇与义渠人交手,先是中了暗箭,后落于马下又被奔马踏伤,险些死于乱军之中。
那鹿女却是在乱军之中,一眼看中了黄歇,因此在黄歇落马之后,便救了他回来,甚至连战利品也来不及分,便带着黄歇直接从战场撤离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千万人之中,只看中了这一个。
或许是他峨冠博带风度翩翩的样子,大异于她素日所见的戎胡男子;又或许是他虽然看着文弱,但弓马娴熟,不弱于人,若非遇上义渠王这样天赋异禀的男子,若非中了暗箭,他未必会败;又或者是他在昏迷不醒的时候,仍然念念不忘叫着“皎皎”
的名字,如此痴情,如此真挚,感动了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因为一个男人对别的女人的痴情而爱上了他,却又希望他能够以同样的感情对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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