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昏沉着,像是有巨锤敲打,季玖呕出一口血。
那么多回,他都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疼痛。
正是除了疼痛以外的东西,季玖才不得不把自己逼入绝境。
他不能。
很多事情,他不能。
血液弥漫在四周,连被子上都染了红,季玖闻着那味道,本该是尸骨成堆中历练出来的将领,终于在这样绝望的血腥里,干呕出声。
季玖怕了。
第二卷·八
许是很短,又或漫长的时光,季玖觉得自己不过是迷瞪了一下,再睁开眼,身后那人已经撤出身体,离开了。
如不是周身遭血液浸透,他觉得这像是一场幻觉。
一场幻觉。
没有刺杀过,没有心痛过,没有血流成河过。
季玖软绵着翻了个身,脑中一片空白,在这短短一瞬,万事皆休。
其实又是何必?季玖默默地躺在血床上,看着漆黑屋顶。
他不是傻子,是堪称七窍玲珑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出那人每次抱着自己时的柔情万种,那样小心翼翼的姿势、禁锢般的拥抱、每次开拓时的细致温存……便是新婚那夜,季玖也承认,对自己妻子,也不曾这般温柔缱绻过。
可那又如何?
仿佛一场幻觉。
就是再轻怜蜜爱,他也是季玖,也是不情愿被他压在身下的人。
那些温柔甜蜜,不过是一场笑话。
不过是滑天下之大稽!
季玖想。
而后闭上眼,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聪明人。
早已疑心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仇怨那么简单?肌肤相亲是这世间最亲密的行为,对方的身体、肌理、骨骼、呼出的气息……无一不彻底袒露,那样的含情脉脉,季玖是懂的。
因为懂,反而不信。
如何信?信了又能怎么样?他除了知道他是妖,其余的一概不知。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季玖。
二十多年来循着一个方向,走到除眼前这条路,再无路可走的季玖。
他的身后有妻儿,他的肩上有责任,他是要彪炳史册的季玖。
这突兀出来的妖,是他的障碍,是他要跨过去的,要扫荡除尽的障碍。
季玖摸了一把身下湿润被辱,抬起手来,借着那盏并不明亮的油灯光线,观看掌纹里的红,红的深深浅浅,在光线里明明灭灭,在他眼里,仿佛猩红大缎蒙上眼球,那些无处不在的艳红,泛滥成灾。
心口的位置又一阵阵微痛起来,身后被人泄怒的地方,也仿佛从麻痹中觉醒了似的,传来阵阵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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