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幽暗的地牢通道,空气中夹杂着潮湿和带着排泄物的腥臭,令人作呕。
一直往前走,牢房的最深处就是关押贺叔齐的地方,他端坐在墙角的位置,双腿盘根而坐,微闭着双眼,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一名狱卒,将手中的白馒头不耐烦的丢向他,那已经冷的有些硬的馒头,在杂乱的草垛上滚动了几下,不偏不倚的正好掉落在他的面前,而狱卒则是一副得逞的表情,大声说道:“吃饭!”
闻声,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掉落在面前的馒头,贺叔齐依旧是那一贯不动声色的脸,冷冷的望向他,问道:“这给我的?”
他重复确认了一遍,抬眸的一瞬间正巧和狱卒四目相撞,眼底掠起的杀气,顿时让狱卒不由得有些后背凉,他眼神闪躲着,结结巴巴的说道:“这在牢狱里已经算好的,换做其他人吃的可都是残羹饭菜。”
“贺将军,你你就将就一下吧!
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啊!”
狱卒紧张的解释道,他心底里还是挺害怕贺叔齐怒,毕竟他这些年在东京城可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得罪他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问你,现在外面什么状况!”
“可有生什么大事,或者杜御医府上那边可还太平?”
这个问题倒是把狱卒难住了,他不过是大理寺牢狱里一个负责给犯人送吃食的狱卒,哪里知道那么多事,不过倒是未听其他同僚提起过。
支支吾吾的答道:“小的,未听说这两天有生什么事。”
贺叔齐闻言,晃了晃脑袋,重重呼了一口气,没生什么便好,他那僵直了几个小时的背脊这才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伪装许久的疲惫与倦烦。
狱卒有些不解,还是没敢继续问,赶紧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了。
天色慢慢沉了下来,牢中点亮了几盏通明的烛火,最深处的牢房内,只关押了他一个人,刚刚耳边还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哀嚎,他闭着眼仔细聆听着这个昏暗潮湿的人间地狱中,看着所谓的恶人接受审判,不断的铁链声与鞭打声传来,让他从始至终都无法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许久,哀嚎声渐渐没了,只见穿着囚衣的,一个个被打得鲜血直流的犯人,映着烛光,被不断拖动着从他跟前走过。
“好了!
今日该拷打的拷打了,明日再审!”
“累死爷了!
走!
今晚去钟阙楼好好喝上两杯。”
两个狱卒边说边从他跟前走过,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到任何声音。
牢中顿时静谧无比,只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还有几声微弱的呻吟声。
夜深了,万籁寂静,闲云掩月。
许是到了三更了,外面把守的士兵开始换防,一抹黑影快溜进了牢狱中,朝最深处的牢房快步走去,他此次的目的似乎很明确。
贺叔齐在外征战多年,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就能把他惊醒,何况是一位年轻力壮的男子正在向他靠近,他猛的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身穿黑衣高大的男子,他将面容遮的很严实,只看见那双狠厉的眼睛,手持一把散寒意的箭弩,正朝着他打算刺杀,好在贺叔齐反应极快,迅的躲避开了,牢房不大,刺客又赶紧准备好了另一朝着他射,昏暗的牢中,完美的遮挡了他的视野,可是狭小的空间也正好限制了贺叔齐的躲避空间,刺客见时间紧迫,只得慌忙逃离。
好险,好险。
不一会,手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忍着疼将手臂上的箭拔了出来,眉头拧成一团,额头瞬间布满了细汗,再定睛一看,箭头的部位有些黑,他立刻察觉事情有些不妙。
“不好!
箭被涂了毒”
说完,整个人便开始有些晕,直到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整个人重重的砸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缥缈宫内,赵纲闻讯急匆匆的赶来,南音刚回宫便将在杜府受辱的事,派人去告知了他。
“音儿,朕听说你险些出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纲从门外慌忙的走了进来,嘴里还不断的盘问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神色有些紧张,看来南音在他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不然也不会闻讯就立刻赶来了。
刚走近她的床榻旁,南音急忙将脸藏进了被子里,任凭赵纲怎么说也不见,嘴里还呜咽着一些不吉利的话,看似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赵纲看向一旁的悯芝,厉声质问道:“昭仪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们这些伺候的,都是饭桶吗?”
看到赵纲暴怒,缥缈宫内的宫人全都吓得不敢吭声,整个寝宫内,鸦雀无声,无一人敢上前回话,只有悯芝小心翼翼的凑上前,答道:“回官家,今日我们主子去杜府看望了她的妹妹,结果却被一个侍卫差点掐死,奴才们也不是那人的对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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