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张幼双平白无故地会来绿杨里,怪不得只叫上孟敬仲不叫他们。
且不说孟屏儿与孟敬仲。
那被送出去的刘月英,他们也是了一清二楚,这股臭味儿一直飘到他们跟前,熏得他们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沈溪越微微睁大了眼。
他从不知道这些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文人墨客一向是不吝惜笔墨在身上的,他们用尽缠绵的、暧昧的、靡丽的笔触描绘着们,描绘她们的香肌桃腮,赛鸦鸰的云鬓乌发。
就连描写她们的哀怨与痛苦,也是动人的,温驯无害的,不过是帘卷西风,又或是独上江楼望断天涯。
她们的住处,也都是那芙蓉帐、翡翠屏,也都是那华堂秀幕,瑞兽香云。
待她们年华老去,也无非是嫁予商人为妇。
可是,不是这样的撕开这暧昧的靡丽的外表,露出来的却是如此血淋淋的悲惨的结局。
远远地就到刘月英那一身的瘤子和烂疮,沈溪越一时间竟有些反胃。
这一幕带给了他们莫大的震撼,眼下却是一个个都各怀心思,各自沉默。
特别是祝保才。
嘴唇抿得紧紧的,着孟敬仲抱着孟屏儿走远了,半晌都没吭声。
“喂,王希礼。”
祝保才忽然打破了寂静,“是不是,咱们斋考列第等循环簿名次靠前,就有膏火银作为奖励。”
“是。”
王希礼明显心神不宁,拧着眉头沉沉地答。
他眼神略有点儿茫然,难得流露出点儿不安和无措来。
这妓子竟然是孟敬仲的妹子。
孟敬仲的妹子至于么至于为她哥做到这种地步。
在这一瞬间,忽地,王希礼就想到了自己。
他和家里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和普通人家比,他家里畸形了点儿。
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着倒是正气凛然,私下里却苟于荣进,冒干货贿,妻妾成群的爹。
一个想方设法拿他争宠的娘。
幼时,他的确还是抱着点儿幼稚可笑的心思的,以为爹娘都是他的。
后来年岁渐长,渐渐明白了,有这样的么
但凡没考好,就不给饭,就去关禁闭,就去跪祖祠
有这像做生意的么
你给一份成绩,我赏你一份和蔼可亲的笑脸。
做生意还没这么锱铢必较呢。
后来后来他为什么会离家
是她娘拿给了他一本五三。
王希礼嘴巴抿得紧紧的,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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