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次你和小燕儿偷跟着我去学堂听先生讲四书,讲到‘格物致知’的时候你在窗户外听笑了,被先生逮住责问时你反给先生讲了‘朱夫子遭祸狐狸精’的故事,你说朱子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把先生的脸都憋紫了,后来先生称病好久都没来学堂讲书呢。”
周从文笑得前仰后合。
杨臻也听笑了。
周从文所说的那些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想的,现在看来从启蒙读书时就这么认为了。
如此想来,这舟水山庄里似乎有好多重要的风物。
“听说我很喜欢爬那棵老梅树。”
杨臻说。
“是啊,刚见你的时候,我看你是恨不得长在树上,我听杨将军说你在京城的时候也是上墙爬屋没一日老实,只是到了舟水山庄都改了,不上房顶改上树了。”
周从文说。
两日里,周从文把他能想起来的、能说上两句的都给杨臻串了一遍,亏得周从文实在,杨臻也无所顾忌地实在了。
晌午后他又躺到了老梅树的横叉上。
待在树上的时候,他心里要敞亮得多,他斜倚在横叉上,端着笛子,宫商角徵羽在指尖灵动环绕,他觉得水曲有盼头了。
一段吹罢,他朝树下看了看:“丫头,偷看我多久了?”
周从燕呆了一下,勾着梨涡笑道:“也没多久。”
周从文说从前杨臻都这么唤周从燕。
杨臻坐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周从燕利索地攀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她问:“这是什么曲子?”
“还称不上是曲子。”
杨臻说。
周从燕觉得奇怪:“怎么?难不成你在编曲子?”
杨臻点头:“我在江郎山有个朋友,他说昔日‘琴魄’李翛然曾作绝唱‘山水和鸣曲’,但却自始至终只有半阙,称为山曲。
虽是半阙已是绝响,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山曲你会吗?”
周从燕兴趣起来了。
“吹给你听。”
杨臻说着把墨笛横起来,把早已烂熟于心的山曲又吹奏了一遍。
听罢,周从燕点头:“怪不得说是绝响,真的好听!”
她对音律涉猎甚少,也听不出曲子中那晃晃数十载难觅一知音的曲意,只能由衷地感慨一句好听。
这曲子只有一半并非是谁告诉杨臻的,而是他自己听出来的。
当初他在江郎山下的竹林外听到这曲子的时候就觉得有意思,后来见到了弹奏之人表明看法后更是受到了弹奏之人的赞叹。
“你怎么会想到用支笛子作兵器呢?”
周从燕问。
她从前看话本子就觉得奇怪了,别人的称手兵器都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为什么他就非得选个尺短的木棍呢?
();() 杨臻把手中的墨笛递给了周从燕,周从燕接手之时就觉得不对了。
冰凉刺骨的触感,还有这分量,哪里是木棍该有的?
“我初入逆元拜师学艺之时,师父就跟我约法三章了。”
杨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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