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口是用来撑开皱褶,酒是用来喂她的嘴,而不是胃。
他托着圆底,往下俯去,送到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地步。
可是太黑,全是盲区,只有探到底才发现面前是死胡同。
只好退一段出来,又不愿放弃,再往前开一开,似乎又掘出一点地段。
这地界太黑暗,车向下开,撞进了水声里。
像在海中央,似远又近,还有滚滚的浪涛,他在涛外,那咕咚咕咚的潮就往她的血肉里灌,凉意胶凝在神经末梢。
水是冷的,她的脉搏是热的,两极的温度相斥,纪珍棠说不清是太热还是冻的,整个人在发抖。
钟逾白看着她的眼,问一声:“太冷了?”
嘴上关怀着,刹车却没踩一点。
就这么一段抓瞎的路,他来来回回地开在泥泞里,打转很久。
她抓着他手腕,问他为什么这么快,“你在生气吗?”
钟逾白松开打方向的手,拍下来一掌。
死胡同的地一瞬间塌了,她倒在四肢崩盘的废墟里。
“不生气。”
他倒车出来,她缓缓地,重见光明。
身子一松,往下塌陷,稳稳地落在他手心。
每次跟他在一起,好像在做柔韧训练。
他就着酒水,填进一颗举世无双的钻。
纪珍棠像初学跳舞,需要拉紧韧带,躺在大理石桌面,忍受着一种紧紧的疼痛。
她颤着牙关,艰难地说:“你在生气。”
钟逾白轻笑一下,捏她脸蛋:“我至于跟你生气?”
纪珍棠心里不是很清楚,呆呆看他,看久了又觉得挺有趣的,又弯了弯唇。
下一秒,她五官紧缩。
笑不出来。
“我在想,该用什么留住你?”
钟逾白握着她的手,让她指腹灼痛一下。
他问:“这都不行了?”
他堵紧黑暗雨夜里的路,不粗暴,但很蛮横,让她无路可去,也发不出一点回声。
“行不行?”
他又问。
纪珍棠抿着嘴巴,没说话,半天,才得以松一口气:“行行行,嗨呀,我骗你的呀。
这都看不出来?第一次发现你居然还会这么幼稚。”
幼稚这两个字把他逗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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