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川煦捏住少女的肩膀轻轻晃了晃,没能收获丝毫反馈。
她耳朵上的隔音装置没摘,赤红迷蒙的瞳仁半敛,愈麻木的眉眼深处隐现一丝挣扎。
快得像是绿川煦的幻觉,眨眼的功夫都没到,那份风吹可破的清明就又沉入了一片深沉苍茫。
第一天晚上,白裙少女变成了现代美术馆中的艺术品雕塑,又像极了欧美商业街橱窗里精心制作的人偶娃娃。
第二天中午,上原相嗣沉着脸将少女耳上的装置摘下,抱起轻飘飘的娇小躯体放在手术台上,给不吃不喝的少女扎了一针葡萄糖。
第三天傍晚,白枫镜雪白的眼睫颤动得越来越厉害,直到最后猛然深吸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心脏。
她从金属手术台上坐起来,抬起胳膊反复舒张十指,又抚向自己的胸膛。
手背处的输液针被她一连串的动作连带着扯出,星星点点的红洒落在裙子上。
她却似乎没有感受到这点痛楚,只安安静静呆了半晌,而后挪腿落地,朝某个方向径直走出。
然后小腿就狠狠撞在了凳子上。
白枫镜抿唇倒退半步,蹲下身子去摸凳子的形状,脸上的诧异和不解却没有得到消减,反而越鲜明。
刚悄无声息走近两步的绿川煦听到她低低自喃:“我记得凳子在两步以外的地方……”
原本是在两步以外的地方,但是前几天少女因为药物副作用疼到双手颤抖的时候,曾经为了不让上原相嗣现,而特意给圆凳换了个背对着上原相嗣也能正常使用桌子的方向。
白枫镜忘了。
绿川煦止步,眼神温度骤降。
他看着少女小腿的白皙肌肤上很快浮现两团青紫,而她甚至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凳子的位置和记忆中不一样,就转身想回到手术台,再走一个来回重新用步数测量。
绿川煦眼睁睁看着她径直走向自己,接下来就会与自己擦肩而过,然后……磕在手术台的冰冷坚硬的边角上。
她在无知觉中已经偏离了自己来时的方向。
白枫镜看不见,她来来回回去到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其实都有着固定的路线和角度方向,这有利于她估测家具之间的距离,并且借此加以记忆。
所以她从来都不会随便选个位置,而是每次都在特定的那一处转身踮脚坐上床。
也正因如此,绿川煦此时所见到的情形,足以证明白枫镜的思维还处于混乱失常状态。
甚至他都无法确定这种异常状态会不会消失,又或者白枫镜其实已经在药物作用下忘记了某些刚生过不久的事情。
电光火石,思绪翻飞。
于诸多监控下,猫眼胡茬男人垂眸注视着白裙少女朝自己走来。
白雪无暇,唯有那双纤细白皙的小腿中央印着两块碍眼可怖的暗紫淤痕。
在她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诸伏景光双唇微不可察的张开了一条缝隙,最终却没有出任何声音。
白枫镜路过男人,眼看就要撞上手术台的前一秒——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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