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游长笑说过的“太平日子”
,沈节的心又像是被割了一刀。
“那你说我咋办。”
寒气扑上来伤处开始从里到外渗着疼,她这阵子虚弱得厉害,就坐到一口筐上;那家牧民已经离开了集市。
“俺弟救不回来,俺弟妹说伤心,搁这边待不下去了,想走。
俺说你走吧,走哪能待下就安身,对你也好。
过了大半年,弟妹托人写信,说她一路走到陇西,到了陇西不想俺弟了,就搁那做生意。
要不——你也往那走走,说不定走远了,也不想了。”
“嗯。”
沈节点头。
行脚商还在说他弟他弟妹的事,沈节突然好像听不见了,只看见有个灰扑扑的陌生人在说话,隆冬正午的白日头下面一阵一阵的水汽飘着,和没完没了的茫茫雪原融成一体。
肚子里生出了一股厌烦,刺眼的雪和刺眼的木桩,集市脚下肮脏的冻土,壮驴和骡子一边大声喷气一边拉屎,人声和被捆起来的野兽的叫声混到一处,没有任何价值,全都是乱糟糟的,带着垂死的腐烂气。
“庸人。”
陈子临训斥“普通”
弟子时总是这么说,脸上还挂着看牲畜的鄙夷。
沈节知道自己和他们不是同类,但是每次自己犯了和那些“普通”
弟子一样的错,她总觉得陈子临也这样黑着脸骂自己。
成为庸人是一种罪恶,这个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刻进了她脑子里。
想到这一步,“离开这里做点什么”
这条鞭子就开始一刻不停地笞责着她。
“是啊,是该走了。”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喉头紧,心口酸,肚子饿得厉害,耳根被刚硬的北风冻得一阵一阵疼,正午白日晒得人手心热,所有的知觉全都回到了这副肉身上。
她活过来了。
“什么都拦不住你。”
很早就有人这么说,“除了你自己。”
又养了几天,回到林子里收拾尸身和镖车上值钱的东西卖了,雇车给游长笑和其余弟兄运回破败的镖局大院入土为安之后,沈节追着正在偏西的日头,上了西行的大路。
开始的时候她白天赶路夜里也赶路,她知道西边也没有什么,但是只要一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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