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话一出,弘昼宛如五雷轰顶,半晌没回过神来。
谁能告诉他,他们祖孙本在闲闲聊天,怎么就说到储君之位上了?他就算再顽皮,也知道有些话得慎重。
他还记得自己曾看过野史,皇上在第一次看到弘历时就十分喜欢,而后更将弘历养在紫禁城中一段时间,更是有对弘历喜欢的原因,所以最后才将皇位传给四爷的。
野史之所以被称为野史,就表示很多事话是当不得真,弘昼也知道这段历史可能是弘历多年之后变得不要脸,自己加上去的,但依如今弘历的德行来看,这等概率虽不算大,却也不小。
如今,皇上喜欢的这人怎么就变成他了?
难不成穿越的他变成了那只煽动历史的蝴蝶?
他更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替皇玛法出主意,皇玛法竟恩将仇报起来?
皇上看着弘昼惊讶的连蟹粉酥都不吃了,当即是哈哈大笑,道:“朕不过与你闲聊几句,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说着,他老人家是正色道:“你放心,今日你不是雍亲王府的小阿哥,也别把朕当成皇上,咱们就是寻常祖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今日这话,断然不会传出去,绝不会有第个人知道的。”
弘昼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微微放下来些,嗔怪看向皇上道:“可就算这样,您这话也太吓人了点。”
说着,他认真想了想道:“皇玛法,您想,我既然连世子都不愿意当,又怎会愿意当皇上?”
“当皇上虽风光,却也辛苦。”
“我听阿玛说过的,说您每日早早就要起来,有的时候批阅奏折到深夜,这般辛苦的差事,我才不喜欢,我更不明白那些伯伯叔叔们为何将这当成一桩好差事……”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来:“我就想每天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样多好啊!”
“只是阿玛说我这样想是不对的,皇玛法,您说我这样想又怎么不对了?我又不害别人,怎么就不对了?我问阿玛,阿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好奇道:“你阿玛还与你说过些什么?”
弘昼歪着头想了想道:“阿玛之前还说我是扶不起的阿斗,皇玛法,阿斗是什么?为什么要把他扶起来?我要是阿斗,倒着就倒着呗,扶他起来干什么?日日倒在炕上多舒服啊!”
“不过后来阿玛说只要我长大后不当个坏人就好了,哼,阿玛可真是小瞧我了!”
“我长大了,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皇上不由去想他那些儿子孙子。
老二也好,还是老大,老等人也好,总是严苛管教孩子,生怕孩子长成个纨绔,看样子老四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与世无争?
他不由看向弘昼:“弘昼,你觉得你阿玛想当太子吗?”
弘昼是万万没想到这送命题是一个接一个,好在有了方才那一出,他心里多少有些准备,只道:“皇玛法,您想听假话还是实话?”
皇上笑道:“这等问题朕都问你了,自然是想听实话的。”
弘昼也笑了起来:“那我就与您说实话,我可不知道。”
“这等话,阿玛也不会对我说呀!”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低:“不过,我猜阿玛心里应该是想当太子的,您都说了,当了太子,以后就能当皇上,所有人都要听自己的,想想还是怪有意思的。”
“您不知道,阿玛在府中可喜欢管闲事啦,今年秋天我与额娘说想在院子里栽几棵果树,等过几年就有果子吃,可这事儿叫阿玛知道后却不答应,说什么缓福轩的墙是白色的,种蔷薇花最好看……”
他越说越觉得四爷简直有强迫症,开始与皇上大倒苦水:“我额娘又不算得宠,阿玛每个月也就来缓福轩几次而已,凭什么不准我们在院子里种上果树?阿玛见我不高兴,还说什么若院子里种上果树,吃不完的果子掉在地下,到时候有很多小虫子。”
“哼,我才不怕小虫子了。”
他这话说的是东一锤子西一榔头,毫无章法,皇上却是听懂了——哦,看不出老四还是个如此尽心尽力的,连格格院中的小事儿都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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