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笙的鼻尖猝然一酸,拍开他的手,抿着唇用力剥开他的衣裳,一身的新旧交叠的伤痕就那么露了出来,大多是包扎着的,只是早就渗透了血,少部分没来得及包扎,看一眼钟宴笙浑身都疼。
送到京城的战报都是捷报,可哪有人上战场不受伤的。
钟宴笙闷着脸下了床,萧弄下意识要跟上,被钟宴笙瞪了一眼:“坐好。”
他凶巴巴的,跟平时软乎乎的样子不同,连踏雪都吓得一激灵,默默从床上跳下来,生怕钟宴笙骂到自己头上。
钟宴笙掀开一点点帘缝,朝外面喊了一声。
没多久,就有人把热水、帕子和绑带都送了进来。
钟宴笙闷声不吭地给他解开绑带,一点点擦拭渗出来的血,然后从袖兜里摸出特地带上的伤药,蘸了药给他抹。
细长雪白的指尖从胸口滑到指尖,过于小心仔细,愈发的痒,比起享受更似折磨,萧弄垂眸看着他,呼吸沉了沉,想把他抓过来:“小主人。”
钟宴笙板着脸:“你再动一下我把你丢出去。”
萧弄抓着他,似乎笑了一下,不再乱动。
处理完身前的伤口,还有背上的,钟宴笙看一眼他身上的伤都难过,转过去萧弄看不见他的表情了,眼眶登时红了一圈。
萧弄的眸子雾沉沉的,有些浑噩,是隔了会儿,才感觉到温热的眼泪滴到他背上的。
踏雪呜呜低叫,拿脑袋不住地蹭钟宴笙,萧弄滞了滞,转过身把他抱进怀里,平时什么流氓话都说得出来的人,这会儿却只能笨拙地安慰:“不疼。”
钟宴笙快疼死了,埋头在他怀里,啪嗒掉了会儿眼泪,才哽咽着道:“你受了这么多伤,可是景王殿下说,没有人容得下你。”
呜呜的北风呼啸顺着雪原呼啸而过,萧弄捧着他的脸
()亲了亲他鸦黑湿润的眼睫,在这一刻仿佛恢复了一瞬间的神智,亲得很温柔:“只要你就够了。”
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来,终于又裹在了熟悉安心的气息中,钟宴笙哭得乱七八糟的,给萧弄包扎得也乱七八糟的,最后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趴在萧弄怀里睡着的。
这一觉睡得极沉,再醒来时已经是隔日早晨了。
钟宴笙一睁眼就发现了萧弄不在身边。
他眼眶还肿着,怔了一下,无措地叫了萧弄一声,翻身下了床,被冷得一哆嗦,只好先把旁边不知何时送进来的干净蒙袍穿上。
刚手忙脚乱穿上,外面就传来楼清棠的声音:“小殿下,醒了没,方便我进来吗?”
钟宴笙应了声,便见楼清棠端着饭食进来,见他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乐道:“萧弄被你姑母叫过去了,猜你醒来会吓到,叫我过来安抚你一下。”
听到萧弄还在,钟宴笙松了口气,嗅到食物的味道,一整日没进食的胃里难受起来。
楼清棠随便扯了张凳子坐下:“先吃东西吧,你许久未进食了。”
钟宴笙唔了声,楼清棠摸着下巴打量着他,不禁啧啧道:“小殿下啊,你这么乖的人,怎么身边全是危险人物呢?”
钟宴笙有些茫然:“危险?”
楼清棠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一个萧弄,一个你姑母,都够人喝一壶的。”
“没有呀。”
钟宴笙不解,“哥哥就算了,姑母很温柔的。”
楼清棠:“……你知道你温柔的姑母都干过什么吗?”
钟宴笙眨眨眼。
楼清棠这些日子都没机会跟人八卦,好容易逮住钟宴笙了,总算有机会说了:“你这姑母可厉害得很呢。”
当年裴玥和亲过来不久后,漠北就失陷了,敖汉部落与大雍的关系极为紧绷,裴玥作为人人冷眼的汉人公主,居然在那时得到了上一任祭司的继承,成为了部落里人人崇敬的雅达干。
“敖汉部落的首领是个病秧子。”
楼清棠摸着下巴,“他病的时候,都是由你姑母掌领部落里的事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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