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长宴说,“皇上抱病,明昭公主近日常带淮王殿下去亲尝汤药,侍奉君父,这话下官也曾亲耳听到。”
陈林运合上书本,递还给程长宴,在房内踱步许久后,独自在窗前枯坐到天明。
张伯阳一夜没合眼,天亮时刚想打个盹,就见陈林运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辅大人,这是去哪啊?”
陈林运沧桑悲怆的声音在张伯阳耳边回荡:“进谏君主,匡正时弊!”
桌案上的汤药冒着热气,启成帝面前奏折堆积如山,掌印高洪和几个秉笔太监在旁侍立。
高洪给离得近的秉笔太监使了个眼色,秉笔太监上前要扶起陈林运:“哎哟,阁老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
陈林运挥手甩开他,嫌恶地掸袖。
“先生年事已高,有话起来”
启成帝又断断续续地咳起来,他挥着手,高洪会意地上前,还没碰到陈林运的袖子,陈林运就俯叩下去。
“皇上,臣有事要奏!”
“阁老,今日不早朝。”
高洪脸上堆着笑,“陛下还病着呢,有事不如”
“你大胆!”
陈林运厉声呵斥,“我乃一朝辅,为君进言是职责所在,你一个宦官,怎么敢阻我进谏!”
启成帝咳得面红耳赤,他手抵在唇边,虚弱地说:“先生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有话请起来说吧。”
陈林运怒目瞪着高洪。
启成帝无奈地说:“都出去吧。”
等房内的宦官都退出去,陈林运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皇上不见臣下,可沈令一案事关军情,是一日也拖不得了。”
“沈令已经在诏狱了。”
“可皇上却迟迟没有下令审问沈令,沧州打仗,李奕既要银子又要粮食,江州接连受灾,沈令又闯下如此弥天大祸,皇上圣意不明,文官们已经在臣府门前堵了两天了!”
“朕还在斟酌。”
启成帝靠在椅背,有气无力地说,“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办,民间不是有人募捐,送了一批军饷去沧州吗?”
“皇上,这不是民间募捐军粮的问题,臣是在和皇上议如何处置沈令。”
陈林运字字铿锵,“皇上迟迟不肯下旨,是因为锦衣卫现下无人可差遣,更因为皇上顾及永王颜面,想着如何转圜保全沈令!”
“先生。”
启成帝面色阴沉。
“皇上!”
陈林运悲痛不已,“皇上不单单是永王的父亲,更是一国之君,恕臣直言,若非皇上一再纵容、处处偏袒,沈令绝不敢走到这一步!”
“先生言重了,此事与永王无关。”
启成帝声音苍缓,“前朝大臣们步步紧逼,朕也并非没有退让,否则朕就不会为锦衣卫的事情烦心,而是直接让东厂介入此案了。”
“皇上也知道朝臣对这些宦官痛恨不已,若是这次让东厂插手,臣无能,只能辞去辅一职,告老还乡了。”
启成帝缓缓起身,他双手搀起陈林运:“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呢?”
“臣在朝五十余年,辅佐君王,儿子都为国殉职,只剩下我这把老骨头和一个孙儿。
今日臣拼着被皇上怪罪,有些话也不得不说”
“先生”
启成帝张口欲言。
“皇上,永王实在不是储君的合适人选。”
陈林运紧攥启成帝的双手,老泪纵横:“皇上对永王溺爱太过,在皇上眼中,永王是至孝之子。
可在朝臣眼中,永王只知享乐,骄奢淫逸,党同伐异,迫害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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