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长剑,黄泉花开遍剑身,分明是杀人的剑,剑客的心上却凝出苦涩跟茫然,让他本就有裂痕的心再次出现一道狭长的裂痕。
他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可是坏人也做不彻底。
他想做个好人,却怕这一路的艰险坎坷会耗光他的血,剃尽他的骨。
他是一个畏死的剑客,可是畏死的剑客有些恐惧持剑了。
雨已歇,云渐散,天空偶见星辰,孤清的月光落在地上,水潭也有了几分粼粼的光彩。
曹明月看见谢云生,便知晓裴行川已经醒了,便道:“我曾以为是有人将我师兄抓起来,在我们使用圆光术时切断了联系,故意让我们寻不到师兄。”
这个“有人”
自然是指千机门了,谢云生没计较她的失礼,直白道:“你如今现是你师兄不想让你们寻到他,而圆光术能看到虚影,所以你们猜测他离你们不远,便来请我帮你寻人?”
心思被戳破,曹明月面上有几分挂不住,不过只僵了一瞬便又笑道:“先前是我们不对,多有得罪,晚辈给门主赔罪。”
说罢,曹明月便敛祍躬身,是有几分诚意在的,谢云生却没扶起她,只道:“我能如何帮你寻人?”
曹明月面上终于有了真切的笑意,“江湖上总说仙教跟千机门是一脉,都走的是虚无缥缈的路。
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仙教不会卜算,不习术数,若想预知只有两条路,一是修出神通来,二是借由他物。
可是修出神通何其艰难,百年来都难出几个,更何况修出神通之人不会再去插手俗事。
借由他物倒是简单,然而我们会的,师兄也会,现下当真是无计可施了。”
谢云生明白她的意思了,便道:“你去摇卦吧。”
此时吴定荣也来了,闻此连忙打开荷包,取了三枚铜钱。
谢云生盯着那荷包,眼皮一动,道:“卦不走空。”
这是要银子的意思,曹明月心道确实有这个规矩,当即取下荷包递出二两银子,可谢云生并不接。
曹明月眉头一拧,攥着指又取出一两银子,谢云生还不接。
吴定荣眉头狂跳,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当他试探性的将钱袋子都递出后,果见谢云生眼睫动了动,却还是未接。
曹明月与吴定荣面面相觑,眸中皆由沉痛之色,终是眼一闭,将全部身家都交了出去。
看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谢云生这才笑了,“既然二位出了卦金,那我便给二位看上一看吧。”
说罢,不顾曹明月跟吴定荣哀怨的眼神,伸手拽出钱袋子。
江湖上都说仙教弟子修的是神仙道,不沾铜臭,现下当真是两袖空空,半点铜臭之气都没了。
他们相视一眼,皆下了决心,以后一定好好练功,再也不给别人拿捏的机会。
钱到手,谢云生心情无比畅快,步子都轻盈了几分,好似伤都好了一般。
可当她看到卦象时,顿觉背上像压了千金石一样,让她有些胸闷气短。
卦金拿少了,这是她最真切的感悟,可是现在哪还有反悔的道理,便道:“若是要问死活,那还活着,但是也离死不远了。”
一句断语下来,本就心凉的曹明月跟吴定荣顿觉寒风肆刮,将他们最后一丝温暖也吹走了,心也沉进了寒池底下。
谢云生自然是瞧出了他们的心情,可是卦象如此,命运已定,再委婉也没用。
这是一个必死的卦,没有一丝改变结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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