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主这才离宫不到两年,便倒了?太子府修建时说是铜墙铁壁,天呀,看来天下真的不太平!”
“小点声!
此事也是咱们可以议论的?东宫上下都陪葬了,你也想掉脑袋?!”
“太子的辅臣们这下才是难办了,虽然捡回一条命,可该如何另从新主呢?”
“那要看圣上另立何人为储了,若是个有容人之量的,许是挑拣一些还能用,若是立了二皇子……”
焦侃云只是呆愣地站在太子府前,望着她踏过数次的玉阶,军差的铁鞋踩在上面发出铿铿的声音,她才恍然发现,其实那台阶是最冰冷的材质,只是往回她来时,楼庭玉有意为她铺了茂绒的华毯。
匾额上的字是她题的,阿玉喜欢她狂放不羁的大字,私下里说将来君临天下,她便是一品辅官,还要为他的明正堂题字,届时一笔一划,镶银描金,悬于高处。
她今日腰间佩的,还是最后见他时,他赠的玉坠,坠名为渊渊友,取自“渊渊其渊,浩浩其天”
①,我有一友智如水渊,聪慧渊博。
此玉磨成时,唯有两坠,另一坠由皇后娘娘亲手赠给了她的闺中挚友。
为何今日愁雨不断,落珠成线?往年这会子的天气明明最是晴好,本应该向阳外出的。
焦侃云会约楼庭玉出去放纸鸢,他扯线的手蹭出个红印也要鬼吼半晌。
一刀穿喉时,怕是想叫也叫不出了,利落的一刀,本可以霎时斩断他的人世牵挂,兴许连走马灯都不会有,刀锋却偏偏又在喉口捻转。
他该有多疼啊。
阿玉最怕疼了。
她看见风来跪在太子府前撕心裂肺地哭嚎磕头,他想为楼庭玉送行,可力所不能及,又跪行到她的脚边,“大人!
是不是我的错?若是我一直留在殿下身边,便不会发生此事了!
大人,你想想办法,殿下救我孤苦一命,请最好的教习让我学武,我有今日尽数殿下所赐,我尚未来得及报答,只想为他磕头送行啊……!”
绵柔雨像裹挟着绣花针,一尖一丝扎入风来的身体,浸湿衣衫后,又穿透四肢百骸,惹得他频频战栗,泪容虚白。
风来的名字,亦是楼庭玉取的。
他说“风来风来,瞧着就是英雄不问出身的名字,潇洒不羁,好风借力凌云直上,以后你可要做我的一等侍卫呀。”
细数从前旧,事事彻骨痛。
焦侃云深吸一口气,“好,我定让你为他送行。”
公公在旁听得双眼圆睁,“小焦大人,圣上发了话,您可莫要胡来啊。”
焦侃云沉眸瞥他,“出了后事由我一力承担。
你只需告诉我,此案谁是主办?”
公公欲言又止,想了好半晌,才低声说道:“刑部和大理寺哪里敢担这个责,若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是要掉脑袋的,陛下钦点了人来办理,便是那位刚回樊京城的新贵,忠勇侯虞斯。”
焦侃云思虑片刻,“你进去告诉他。
我焦侃云,手上握有此案机密,事急从权,让他开门,请我,与我的随侍一同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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