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我是个什么狗屁的天子……我只不过是那些大臣们的吉祥物罢了……
我是皇帝又怎样,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同意,做什么他们都要反对……
以前张居正在时,我被他牢牢管着,他不让我练书法,只让我学经史……
张居正好不容易死了,我以为申时行是個识趣的,我以为申时行不会像张居正那样管着我,可他居然跟张居正一样……他不让我练兵……
张居正不让我练字……申时行不让我练兵……我可是皇帝啊,我不是任他们摆布的棋子!
所以……其实是我太没用了……对吗?”
朱翊钧越说越崩溃,这个不久前还在雷霆大怒的皇帝,此刻却是像个受到沉重打击的孩子一样躲在郑梦镜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 郑梦镜有节奏地轻拍着朱翊钧的后背,像母亲哄孩子一样安慰道:
“陛下别难受,那群老家伙们就是年纪大,爱啰嗦罢了!
就算是一条狗路过,都能被他们用大道理指责两句这不对那不对的!
您可是皇帝啊,您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九族的老命,还理他们那群疯子做什么?
张居正不让您练字又如何,您看您现在不也照样想练就练嘛,就算是抄了张居正的家,都没人敢说什么!
申时行不让您练兵又如何?咱大不了不练就是,反正边关有我大明将士们守着,这国泰民安的,哪就用得着您亲自上阵了!”
郑梦镜的安慰是朱翊钧想听的,但正是因为是他想听的,他反而更加难受了。
“爱妃!
我不甘心啊!”
朱翊钧满是不甘,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
“眼下查抄张家的事情越闹越大,都扯到了我和皇弟的身上,张家是不能再抄了,可我不甘心啊!
我不相信张居正没有贪!
我不相信张居正只有这点家产!
他肯定是把钱财都带去陪葬了!
可……开棺一事现在传得沸沸扬扬,所过之处皆是骂声一片,我要是执意开棺,定会被世人斥责无情无义……
可我真的不甘心啊!
张居正他做了那么多该死之事!
他摄政贪权!
他结交边军将领!
他奢靡无度!
他狼子野心!
不仅敢言‘吾非相,乃摄也’!
他明知自古下联压上联!
竟然连‘日月为明,万国仰大明天子;丘山为岳,四方颂太岳相公’这种话都敢坦然接受!
他……
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面的大声斥责我!
就因为我念错了一个字而已……
我可是皇帝啊!
我是大明朝的天子!
我不是他张居正的儿子!
他凭什么跟老子训儿子一样骂我!
凭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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