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青衣轻轻一叹。
只要踏足过三个以上的梦界,便能知晓迷梦长河的梦界里时间的流速各有不同。
有的梦界里时间的流速很快,短短的一刻钟里便能经历一粒种子的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开花结果,然后在寒风中掉光所有的叶子,变成光秃秃的树干,最后在黄沙里腐朽干枯成为粉末。
有的梦界里时间的流速近乎停滞,她曾经见过一株盛开着的昙花,花瓣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盛开着,昙花的花期很短,可是尚青衣有着充足的耐心,大概数月过后她才等到了昙花盛开的过程,她本想用画笔将这一幕永远的留住,最终只是轻笑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有的梦界里时间的流向并不是单向的,而是一个闭环,她像看木偶戏一样看着那片梦界里的人,从呱呱落地的一声啼哭到青梅竹马时的笑颜如画,从烛光夜话的寒窗苦读到一朝金榜题名,儿时的玩伴变成了洞房花烛夜的羞涩笑声,鲜衣怒马少年郎,而立之年入朝堂,官场深似海,却依旧能如鱼得水,唯有那漫漫长夜里,才会恍惚记起曾经的他是多么的纯真善良。
寒来暑往来日方长,昔日的少年从人夫到人父,再到儿孙满堂告老还乡,一切都是那么的圆满,他的一生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坎坷,直到合眼的那一刻前都能等到子孙高中的消息,自此连后辈的福泽也能顾及到了,自然是安心的合眼了。
只是这梦境是个闭环,他从生到死都在梦界的流动里,胎中之谜会洗去他所有的记忆,让他在下一次的梦界重启时依旧像一张白纸,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他是梦界的核心,他不知道那个他生长的郡城从来不和任何一处接壤,梦界的边缘是个空白,就像是木偶戏有自己的舞台,他也是如此。
他是家中的独子,自幼便得到了所有人全部的爱,年少时他不曾走出城主府的院落,一墙之外便是空白,墙外的世界没有繁华熙攘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一片空白。
少年调皮爬上了城中最高的一座塔,极目远眺是远山座座郁郁葱葱,他不知道那山只不过是他心中的一念罢了。
他欲见那高墙之外是青山,那高墙之外便是青山。
他欲见那高墙之外是蓝海,那高墙之外便是蓝海。
饭桌上他向家人许诺。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家人不会拒绝他,就像这个世界不会拒绝他一般。
他觉得一人孤单了,唱戏班便会走进这座城,身着戏服的老丈身后便会探出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喊他哥哥。
他觉得练字枯燥无味了,便会有一只调皮的肥猫自他家的屋檐下抱着一只鸟雀跑过,逗得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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