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微颔首。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墙上的画,抬腿穿梭在画框与展示柜之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每一幅画都遍了,乍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但这展厅里昏暗的烛火吞噬了他的情绪,也让晏栖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不是这些。”
纪南找完房间左右两边的,调转脚步走到中间,晏栖跟着他一路走到房间最深处。
纪南突然在一幅画前停下了脚步。
晏栖意识到什么,抬头去。
这是幅半人高的画,画上的他浑身赤裸,手臂抱紧双腿,逃避似的将头埋进臂弯里。
可若仅仅只是这样,晏栖也不至于被惊到,真正让人惊诧的是画上,他清瘦的蝴蝶骨后生出了一对庞大的黑色羽翼。
羽翼以收拢的姿态包裹住了里头雪白无瑕的青年,像是坚硬蚌壳里生晕的乳白色珍珠。
这对翅膀扬起来时能遮天蔽日,每一根羽毛都泛着绸缎似的光泽,漆黑又华丽,极致到了浓稠的黑色深深刺痛着观赏者的眼球。
空中是洒落的羽毛,黑与白交织成一场漫天的雨。
生着翅膀的晏栖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渊。
晏栖几乎要被这幅画震撼住了,同时他也冒出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是它,对吗”
纪南的目光紧紧盯着这幅画,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控制不住缩了下,似是想伸手去触碰,却又顾忌着什么。
他点头。
晏栖心里的高兴骤然迸发出来,有些激动地一把攥住了身边人的手,“我把画框拆开,把画纸卷起来带走”
可以离开这个副本了
“嗯。”
晏栖小心剥离画框,将画纸卷成极细的卷筒藏进外套内侧的口袋中,匆匆向着出口走去。
进来时是晏栖落在后头,出去时落在后面的人反而变成了纪南。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晏栖同纪南并肩而行,高兴之余,他也没忘了支线任务,“纪南,你在古堡里找的时候有没有从佣人嘴里听说过,古堡的前主人曾经收养过一个孩子,那是个孤儿,后来成了这古堡的二少爷。”
“好像有听说过。”
“你知道他的房间在哪里吗我想去他的房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挺长一段时间的,来得及。”
“知道。”
纪南在一扇推开的窗边停住了脚步,这里恰好没有烛光,他的上半身藏在黑暗中,朝着窗外的方向轻轻抬手,“秦迹淮的房间在那。”
晏栖略有些期待地顺着他指的方向了过去,费
力地寻找着。
身后人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晏栖察觉到了,却没有在意。
他的视线聚焦点落在一扇窗户上,正要开口,迟钝的大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纪南怎么知道那个孤儿叫秦迹淮
夜风从窗外吹进寂静无声的走廊,顺着领口钻进晏栖的衣服里,像只冰冷的、无形的手。
晏栖浑身滚烫的血液都在这个瞬间凝固了,撑着窗棂的指尖控制不住发麻,这么久、这么久以来,纪南身上发生的事都在他脑海中浮出。
纪南主动靠近他,姿态无害又单纯,像个吵吵嚷嚷的邻家弟弟。
最开始,是他提醒晏栖应该在晚上出门找线索的。
后面的事
突如其来的互换房间、想害他的人意外死亡、光影下扭曲的面庞、红发和队友怎么都找不到的暗道他只用短短两个小时便找到了,以及塞进他手心的纸条和那准到吓人的直觉纪南还对刚才那扇门的钥匙了若指掌,更甚至,他知道二少爷秦迹淮的名字,也准确无误地指出了秦迹淮的房间,姿态自然到没有半点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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