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覆雪,柔白连绵,却有海棠色绽于巅峦,轻薄的胭脂粉。
不同色度的白贴触,一道柔软,一道偏凉,于所过之处涂染薄红,仿若一幅缓缓漾开的胭脂海棠春色图。
造物主偏心,作画者亦然。
霍砚舟显然偏爱这片胭脂海棠,极尽耐心地反复勾描,将浅薄的樱粉晕染,一点点涂抹浸润出更加靡艳的红。
可似乎一切也只能止于此了。
怎么可以?不可以。
撒谎的孩子必须要受到惩罚。
宽大的书桌一角立着一方玉章,青碧颜色,通体透绿,那是霍砚舟的私人印鉴。
印鉴的作用之一便是被所有者标记。
恍恍惚惚间,阮梨听见霍砚舟说。
“笙笙不乖。”
“不乖的笙笙,要被罚。”
微凉触上的一瞬,阮梨嘤咛一声。
这方玉章是霍砚舟十八岁那年收到的成人礼,由祖父亲手交至他的手中,象征着从今往后他将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独当一面。
而此时此刻,这枚端肃的玉章被霍砚舟反捏在指间,玉章顶端一个凹陷下去的半弧,像一口花生小大的碗。
这样契合的弧度,好像是特意为之打造的,全然覆盖,严丝合缝。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明晰,此刻正捏着这枚玉章轻轻转动,像是温柔又强势地绞紧,再左右上下轻晃,用指腹用力按压。
一粒被扣着,另一粒仿佛也跃跃欲试,肉眼可见地艳红起来。
阮梨只觉得身体一半被置于熔岩之上,一半被浸泡在冰凉海底。
喉咙间有细细的轻吟声,她下意识抬手,想要去触摸自己,却被霍砚舟扣住手腕,反剪在身后。
“不可以。”
他说。
“霍砚舟……”
身体忍受着判若两重天的撕扯,阮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进霍砚舟沉稠的眼底,于漆墨之下压含惊涛骇浪,让阮梨莫名心惊。
可他指间的玉章却依然动作从容,不见半点慌乱。
他似乎偏爱这样的区别对待,似乎这样才能让这海棠花样开得最盛,才是能看到真正的、赏心悦目的美。
“不要。”
“不要……霍砚舟。”
不要他,要霍明朗是吗?
霍砚舟忽然生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想.法,他那样想了,也那样做了。
将玉章反转,小篆体的“霍砚舟印”
四个字还沾染红泥。
“落一个在笙笙身上好吗?”
他问。
阮梨摇头。
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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