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主在一旁提醒:“路引拿到了,剩下的银子……”
李玉染将十两碎银递给他,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从成绽的银子上面新剪的。
他也没多什么,心翼翼地将银子收入怀中,拱手道:“如此,咱们就此别过了。”
李玉染正色道:“多谢班主一路照顾,子即承了您儿子的户藉,此生此世,绝不忘班主再造之恩。”
老班主脸露讪色,人家是真诚感谢,咱却是为了赚银子。
不禁道:“倒也不必,咱们人货两清,以后江湖再见,还是朋友。”
李玉染感觉的出来,他想尽快摆脱自己,许是担心自己会后悔,又担心这更改户籍之事被人察觉。
她也心急着走,背起行李道:“就此别过。
祝班主早日达成宿愿,重开戏楼。”
走到客栈外面的时候,李遥一家来相送,灵儿声道:“舅舅不和咱们一起走了吗?”
因为承了李逍的名字,为防孩子们漏嘴,李遥一路都让两个孩子喊她舅舅。
被两个乖孩子喊了一路的舅舅,也喊出零感情,可李玉染身上也没有什么能送做离别礼物的东西。
刚巧门口有个摊位卖麦芽糖和松子糖,她上前各买一斤,送给灵儿:
“舅舅要独自去另外一个地方,不能和灵儿福福同行了。”
李遥忙道:“孩子要养嗓子,甜的咸的都不能多吃。”
李玉染笑道:“偶尔吃一点也无妨,他们这么乖,应该奖励一点糖。”
灵儿两眼亮晶晶,福福已经开始吸口水,李遥这才接受。
李大壮欲言又止,最后也只道了句:
“咱们贱民不光进城规矩多,不论在哪都艰难些,哥儿注意了。”
李玉染感激地拱手道谢,拍拍福福的脸,又揉揉灵儿的碎发,转身离开。
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李遥突然泪流不止,对面露诧异的丈夫道:
“就是觉得,又一次没淋,心里沉甸甸的。”
从此,飞蓬各自远,江湖成路人。
而远去的李玉染,则径直走出雍州城,头也不回去继续往洛阳而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越发雀跃,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暗无日的深渊中爬出来了一样。
不知何时起,她已泪流满面,那是幸福的泪,她不肯擦拭,就那么笑着、哭着,走向前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色大变,暴雨倾盆,路上行人匆匆,都在寻避雨之所。
而她任由那雨水淋透全身,甚至还张开双臂,去拥抱雨幕。
雨水涤荡污浊,洗净碧空,也洗净罪奴李玉染那一身的孽债。
从此,她就是李逍了!
海阔任鱼跃,高任鸟飞。
她要找到飞回家的路,将过去彻底埋葬。
凌牧萧、昭云、凌府种种,皆是前生客。
夏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这边还在下雨,前面已经有太阳出来。
李逍摸着脸,见脸上的妆全部被雨水冲刷干净,她不敢再走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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