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安勇和妍儿张着手接着雨帘,兄妹俩弹着雨珠嬉闹着。
年少不识愁滋味,弟妹年纪还小,自己怎么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娘一个人承受压力。
夜,风雨不歇。
江安义睡不安宁,轻轻推开安勇横过来的腿,翻了个身。
窗外,雨声淅沥,镇上的鸡开始叫了,快五更了吧。
过了会,正屋里有了动静,娘起床了。
娘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到爹的牌位前焚香祷告,细碎的声音轻轻传来,“都好,你不要挂念孩子们都懂事,只是眼下有了难处你不要怪我”
压抑
的哭泣声时断时续地传出,夹杂着风雨摇动竹叶的“沙沙”
声,分外凄凉。
来年自己十六岁,按大郑律算成年了,成年后有田地分配,但是未垦过的荒地,同时还要服徭役,家中人手不够,花费会更多如果自己一时考不中秀才怎么办,靠卖地能支撑多久,地卖尽后,难道真要卖掉妍儿吗江安义再也躺不安稳,翻身坐起,脑中闪过一家人分离的场景,出了一身冷汗。
人的长大成熟有一个过程,快慢因人而异,听到娘的哭诉,江安义觉得心紧到极处,四分五裂开来,痛到极处反而放松下来,一下子长大了。
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眼下家都要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其他。
自己体内的妖魔既然有法子,那便是天无绝人之路,至于是生路还是绝路,先走下去再说。
江安义咬着牙,上天要是震怒,就让雷神劈死自己好了,只要能保住家人的平安,自己心甘情愿。
浑浑噩噩地起床,浑浑噩噩地坐在桌边,浑浑
噩噩地喝着糜子粥,江安义神魂不定。
妍儿发现哥哥的反常,诧异地问道“哥,你怎么不吃红烧肉。”
将芋头比做“红烧肉”
说法很得家人的欢心,妍儿每见芋头都要笑称吃“红烧肉”
了。
被妹妹唤醒,江安义下定了决心,心情轻松了下来,思路也活跃起来。
说起吃食无非是“山珍海味”
,那尺许长的虾没见过,不过“飞斑走兔”
倒是寻常,镇周围都是山,山中走兽不少,野鸡、野兔、竹鼠、野羊、野猪等常见,偶尔还有野牛、黑熊、老虎出没。
镇上有二家猎户,农闲时不少人会上山,采山货、猎野味卖给王记山货铺,对农家来说是笔不小的财富。
那妖魔常空手进入深山老林,借着天地自然之物生存,其中有因地取材挖陷阱、下绳套抓野兽的法子,法子简单易学,镇上的猎户都是用弓箭狩猎,没听说谁会布陷井抓野兽。
一招鲜,吃遍天,家里生计不妨从设套抓兽开始。
雨过天晴,今天安勇没有事,吃罢早饭腰间别
把镰刀上山砍柴。
江安义忙叫住弟弟,对江黄氏道“娘,家里的柴火不多了,我跟安勇一起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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