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喉咙有些哽咽,不忍继续听贺兰云裳说下去,可贺兰云裳是一定要说的。
“算起来已有十年,长公主以阴蛊解阳蛊,不必担心阳蛊再度发作,可王爷想必无法解此毒,蛊毒便于周身游走了十年,每年是必要发作至少一次的。
身中阳蛊者,平日里易怒、暴戾,若不加以克制,催动了心火,轻则呕血,重则因血脉崩裂而死。
过去云裳觉得,王爷是城府极深之人,喜怒不形于色,大抵王爷压制得极好,却也极不容易,必定遭受了常人无法承受之痛……”
她只觉刚刚服下的清粥和汤药全都涌到了喉咙,寿眉守在殿门之外,急忙跑了过来,贺兰云裳已端起痰盂,萧清规弓着腰呕了半天,却唯有泪珠不断坠下。
接着,她果断将手指插进了口中,用力地抠了两下,抠破了喉咙,也仅仅呕出几滴血来。
寿眉赶紧阻拦,贺兰云裳也无奈劝道:“长公主这又是何必?”
她只是在后悔,悔青了肠,她想起那夜萧翊猩红的双目,告诉她,他病了,他病入膏肓。
可她从未信过,只当他在生涩地卖弄委屈,她竟丝毫未曾往深处去想,也未曾担心过一瞬他是否当真有恙。
她还出言伤他,说了许多的重话。
她也曾怨怪过他无数次,当年她被逼服下化骨之药,萧翊却杳无踪迹,就那么任她被欺凌了去。
还有,还有月华宫中满目凄厉的鲜血,她试图在与她对立的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她那一刻恨极了他,他总是一次次将她抛弃。
可他若非迫不得已,岂会愿意留她一人?想必他那时也在经历与她一样的惊骇,她却无知十年,从未安抚过他。
她一直以为,那件事之后的他们是渐行渐远的,殊不知那才是羁绊的,贺兰世镜罪不容诛,却也间接用阴毒的蛊编织成滔天的巨网,结成羁绊,将他们终身困死其中,她是永远推不开他的。
萧清规视贺兰云裳为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忽然抓住贺兰云裳的手:“阳蛊可有解法?龙血丸?你上次说我不宜用龙血丸,那兄长呢?兄长是否能用?”
“龙血丸确是阳蛊解药。
可长公主,陛下尚不知晓此事,恕云裳私心作祟,不能交出龙血丸。
一则龙血丸难以研制,多年来云裳也不过制得一颗,其中必不可少的龙血草五十年生得一株,为天师掌控,上次云裳为长公主用了分毫,已惊动了她出关,如今云裳手中也没有了。
二则,陛下亦有裁撤天师监之心,到时便能取得龙血草,但王爷如今率玄甲军盘踞北地,云裳不得不为陛下筹谋,倘若王爷剑指永安,尚能借此与王爷达成谈判,所以云裳不能帮长公主,还望长公主谅解。”
萧清规猛然将贺兰云裳推开,“你与他乃是一丘之貉,也敢说让我谅解!”
可她如今到底受制于人,只有依靠贺兰云裳才能求得解药,否则萧翊依旧要长此以往地受此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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