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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明珠吓了一跳。
如意接着道:“第二个叫小旺子,本来要给我,我是个懒散的人,照顾好自己便不错了,哪里还有闲心带徒弟?所以便给了招福。”
明珠道:“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要是招福心眼豁达些,那孩子还能活到今天,可惜进宫头一年便说他偷了坤宁宫的东西,被招福活活打死。
最后一个不过八九岁,不知为什么,死活拉住辟邪的衣服不放,也不说话,也不哭,听这埋汰样儿,便知道是那个兔崽子无疑了。”
明珠顺他手指的方向,果见小顺子躲在角落里偷偷用袖子抹眼泪。
如意道:“哭什么?真是个没出息的。
这里进来的人哪个身世比你强?你见过别人整天哭天抹泪的么?小心你师傅看见。”
“是。”
小顺子红着眼睛替如意和明珠换了新茶。
如意看着大雪终于飘下,缓缓道:“给姑娘讲了个不好听的故事,别怪我。
姑娘只是记得,这回招福倒楣,要说兄弟里最不是滋味的,便是辟邪了。”
“也许吧。”
明珠黯然叹息,和如意一样望着天空出神。
到了掌灯时分,明珠在西厢炕桌上布下酒菜,辟邪已醒,懒洋洋拿着筷子把弄,一会儿吉祥和如意也来了,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吃了几钟酒,两人便拉着辟邪划拳,辟邪不擅这个,连输了几盘,逃酒不过,被如意按在炕上灌酒,吉祥难得也在凑趣,屋里笑闹成一片。
小合子出去了一下午,这时打起帘子进来,抖掉斗篷上的雪,上前道:“师傅。”
原本闹得厉害的三兄弟都突然静了下来,吉祥回头道:“说吧。”
“三师叔下午在里马房自缢死了。”
屋内的人似乎早就料定了招福的命运,只是“哦”
的一声。
吉祥将手中的酒饮尽,忙着穿鞋,“我去找进宝,替招福收殓了,安排人发送回台州落葬。”
小合子道:“师傅,这便不用了。
万岁爷已得了消息,十分震怒,命里马房的人用席子卷了三师叔的尸身,弄到小西门外的墙根下火化,挫骨扬灰……”
“什么时候去的。”
“有一会儿了。”
如意扶住辟邪的肩膀道:“你去不去呢?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辟邪撑着炕沿似乎有些眩晕,道:“小顺子,拿二爷和我的衣服来。”
说着也下了炕。
小合子又转身出去给康健送信。
外面雪是下得大了,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兄弟三人各执了灯笼,在雪中往西跋涉,静悄悄无人说话。
吉祥在最前,和门前侍卫招呼了一声,三人穿过小西门到了皇城和宫城间的西大夹道里。
这边虽叫夹道,却是地面开阔,又没有房舍,此时灯笼举高了,也照不出什么前途来,只是天地混沌幽深一片,不知身在何处。
摸着墙根,三人再向北行,朦胧见前面火光照亮眼前纷飞白翎,都是一惊,忙展开身法飞奔掠去。
辟邪被风呛的微微有些气喘,火堆前收住脚步,见火里的尸首早缩成了一团,没了人形。
康健在火前悄悄地拭泪,无声自语着什么。
远远的,进宝转过脸来,冷冷地看了辟邪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入大雪白花花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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